酝酿了一下午的雨终于在夜晚落了下来。

初时雨珠噼里啪啦豆子大，后成了淅淅沥沥没了珠子的细雨线。

厨房的灯光亮着，一大一小认真在水池盆里洗着菜，旁边一些盘子里已经码好了猪肉片牛肉片毛肚片。

灶台上的锅，咕嘟咕嘟顶着盖子，里面熬的排骨已经到了脱骨的程度。

“好了。”白玖把菜扔进篮子里，“我要煮火锅底料了。”

说着，拿出一口炒菜锅放油扔底料，那动作是相当麻利。

随着牛油化掉，一股呛鼻的辣味钻进鼻子里，两人立马跑到另一边阿嚏阿嚏打了几个喷嚏，又捂着鼻子跑了回来。

白玖打开锅盖，身子离得老远把排骨汤倒了进去。

乔音辣得泪汪汪，洗完菜站在远处望着这边，嘴里吸溜吸溜。

火锅本是边吃边烫才好，但白玖为了省事一股脑把菜全倒了进去，结果就成了火锅味儿的麻辣烫。

晚餐煮好，乔音和付付抱着自己那份猛地吸着香气，这不是程复年买的食材，她们吃不进嘴里，当然白玖都能吃。

而这边的白玖端着一个大碗站在主卧门口，犹豫半晌轻声喊道，“程复年？”

里面的人听到声音，跌跌撞撞走到门口抵门坐下，吐气几次压下痛，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回，“我在，怎么了？”

“我煮了火锅，给你放门口了，你吃点吧。”

“好，谢谢。”

“难得听你说谢谢啊。”外面传来调侃声。

程复年笑了一下，“那...辛苦了？”

等了几秒，外面传来脚步离开的声音。

他仰头闭眼深呼吸几次，脸颊和修长的脖子上都是湿湿的汗水。

几次沉重的呼吸后，憔悴的少年扶门而起，开门拿地上的大碗，刚端起来就看到白玖拿着一个汤勺走过来，看到他又很警惕的贴墙上了。

在那气息下，白玖精神紧绷，他磕巴道，“我...我给你拿了个汤勺，里面是排骨汤可以喝的。”

程复年看他那样子没忍住笑出声，“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怂，我都有点不适应了，放心吧，我现在还能压制住，不会伤害你的。”

白玖看了他一分钟，故作轻松走过去，“我这不是怂，我这是警惕。”

说着隔人一米多把汤勺递了过去，“给你。”

这真的是甭管主人怎么找补，身体都很诚实。

程复年摇头一笑，伸手去拿汤勺，不经意碰到白玖手指的一瞬间，灵魂里的它又僵住了，思维变得混沌，背上蠕动的肉刺定在那里。

程复年放轻呼吸，抬眸惊疑不定的看着撒手离远的白玖。

刚才真的就是一瞬间，那种痛苦抽离身体的感觉，很轻易的就感受到了。

“白玖...”等人回头，他轻声道，“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

“我想碰碰你。”

“！！！”白玖抱紧自己。

“？”，程复年：“就是抓抓手，我刚才发现碰到你的手，我身体的怪物变得有些迟缓，想再试试看。”

“噢。”白玖又磨蹭过去，手伸到程复年面前，目光炯炯盯着他。

等人放下大碗抓住他的手，空气里都能隐隐听到锁链声。

程复年压下笑，一脸认真，“我不会伤害你的，不要怕。”

“噢…我真的不是怕…”言语上很是努力的挣扎了一下。

程复年已经闭眼感知自己的身体了，就这点时间，异变真的停住了。

他思索了一下，一步踏出贴满符文的房间，异变也没动，甚至随着时间的增长，背上的肉刺在缓缓往回缩。

他隐隐在那迟钝混乱的思维世界里，感知到了它的只言片语。

它怕的不是白玖，而是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

最后只断断续续听到一点，它在说，［…不要注视我。］

程复年睁开眼，疑惑的看向白玖。

什么意思？

是谁在透过白玖看着这里吗。

“白玖，你身上的气息能压制我体内的怪物。”

“真的？”白玖有些惊讶，正觉得不可思议，脑海里闪过那巨大的眼睛。

他表情自然转换，笑道，“那真的能帮到你吗？”

“能，帮大忙了，不过你之前不是……”程复年迟疑了一下没说完，看白玖等着他的后话，又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