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苦道中人,现在工作生活逆转。都朝着父亲所想的方向发展。他好满足。
寒假了,老家积攒的柴禾堆已经见底了,屯里分的都是玉米杆和黄豆杆,不够一年烧的。父亲得赶紧回去,他得让柴堆再高起来。
父亲穿上劳动服,戴上棉帽子,厚手套。每天套上马车去大山里捡柴禾。
刚过正月,父亲又长一岁。很快就要开学了。父亲的思想又活泛起来,他就不是闲的人。老家的柴禾已经够用了,父亲想回自家的小屋了。想看书,想拉二胡,想作画,……想做一些他自己喜欢的事。
这天,父亲拿好布袋,里面都是些书。他已经能自给自足。不需要从家里带粮食了。老家也分了粮食,父亲暂时也不用添补粮食。
父亲还没走出院落,就被前院张奶叫了回来。
进了屋,父亲招呼张奶落座,倒了一碗热水。“张婶,找我有事?”涨奶眯起笑眼说道:“好事”喝了一口水,接着说:“这不,你爹,你娘都在家,也跟着出点意见。”涨奶看了一眼爷爷,说:“我有个远房亲戚,家里有一个女儿。刚离了婚,有个女儿跟了男方。今年二十二岁。我看一飞一直单着,如果不嫌弃是离过婚的,就见个面。”
自从李敏和父亲无缘牵手,每次想到婚事,父亲都会不自觉想到她。那才是他的梦中人。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山长水阔,事事休。还是面对现实吧!
本来,父亲以为自己会跟二舅爷一样孤老一生,今天竟然有媒人上门 ,一语惊起千层浪,父亲不淡定了。比自己小五岁,那么小啊。忙说:“行”爷爷奶奶也是无奈,父亲年龄太大了,未婚的都是十七八岁的女孩,根本不会有人愿意嫁给他。找个不带孩子的,离婚的也凑合。老两口也点头了。
张奶安排次日与姑娘见面,父亲随张奶一起,赶上马车,去六里以外的土龙屯。在那里有姑娘等着父亲。
今天,父亲还是第一次尝试相亲。穿的是西服白衬衫。挺帅的。现在他有能力再养一口人,所以,他很期待。
姑娘家是一座草房,进得屋来,地面,家具摆设都井井有条,整洁如镜。好感有了。
姑娘就坐在屋里,虽说结过婚,也是腼腆羞涩。大眼睛,双眼皮,微胖。个子稍微矮些,一米五左右。
父亲和张奶进屋来,姑娘笑嘻嘻走过来,露出整齐的白牙,嫣然妩媚。她热情地招呼张奶落座,却不敢看父亲一眼。只是用眼睛余光扫着父亲。父亲一眼相中,就她了。脑海里浮现过的那个挥之不去的美梦就要实现了,他也可以过上吕校长家那样的日子了。越想越美,没人注意他的时候,还偷偷的傻乐。
在姑娘眼里,虽然父亲西装革履,身高人帅。但皮囊却是面黄肌瘦的。她问张奶:“有没有啥毛病,感觉脸色不好”张奶也不隐瞒,如实告知:“要不是得过肺结核,人家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父亲看着姑娘问东问西的,心想,这相亲怎么像马市挑马似的,他觉得不舒服。
好久,姑娘一家才算都点头了。
张奶说:“一飞,带钱了吗?给姑娘买身衣服。”
父亲赶紧说:“带了。”父亲半学期五个月,每月攒三元五角。除去买秧苗,买了一回肉,还买了盐巴。现在还剩十元。父亲转身从内衣兜里摸出钱来,给女孩五元。
女孩接过去。不做任何表情。父亲以为姑娘嫌弃他抠,很多人都这样说他的。父亲紧张了,可不能让到手的鸭子给飞了。赶紧拿出另外的五元给姑娘,“这儿还有。”姑娘掩嘴含笑,“不用了,够了。”
父亲是个小白,初期的青春萌懂,也是最纯真的友谊。实属没有什么经验。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讨女孩欢心。搞得一头汗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老实憨态暴露无疑。平时的稳重干练消失的无影无踪。好糗。越是这样,心里越慌,满脸通红,真想逃离,又想获取女孩芳心。他是喜欢上眼前的女孩了,就怕女孩再抠根问底,他那些事真没有多少让人放心的,成分不好,得过肺结核,人家成分农民,身体又好,又是个小丫头。不选自己,自己也怨不得人。要知道成分不好处处受压制,没有人愿意受得了那种委屈。好好的人说拉出去斗都不敢大声喘气。还有自己那病传的沸沸扬扬,谁愿意嫁个病秧子呢。父亲的心也不安静会,大脑也不休息会。全是胡思乱想。咋就不懂,姑娘收了买衣服的钱,不就是心仪了吗?真笨,又笨又傻的,哈哈……
看来,不管是谁,遇到爱情都会变成白痴。
张奶打破了紧张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