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太医院后,正值午时,窦太医正准备打个盹儿休息一下,不料却看到赵言卿正在他的公事房内饮茶。
见他回来,赵言卿道:“窦伯父回的正好,茶已泡好”,做了个“请”的姿势,仿若自己是这房间的主人。
茶水氤氲出袅袅热气,散发着淡淡茶香。
窦太医正有些口渴,坐下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很快,瞪大眼睛道:“你泡的是雨前龙井?”赵言卿微笑颔首。
窦太医痛心疾首道:“这可是太后娘娘御赐的,一两茶一百两银子,还有价无市。”
低头一看,手中拿的是他珍藏的菊瓣翡翠茶盅,眼睛瞪得更大了:“这套茶盅还是陛下御赐的,我平日都舍不得用,只是藏在柜中欣赏, 你竟然拿出来泡茶喝?”
看着赵言卿的眼神,恍如在看一个败家子。
“伯父,那些都是个死物,东西要用才能体现价值。”赵言卿面不改色,慢悠悠地品了一口茶。
窦太医心中一堵,拿起茶杯自顾自倒了一杯,一饮而尽,泡都泡了,多喝点才够本。
边喝边嘀咕:“你小子又不缺钱,还占我的便宜,堂堂刑部尚书还不如人家江家姑娘大方。”
“不知那江姑娘病情如何?”赵言卿轻抿一口茶,状似无意道。
“你窦伯父出手,自然是百病全消。”窦太医摸了摸自己的长须,很是得意。
“不过那姑娘真是可怜,要不是我昨日过去,说不定她早就香消玉殒了。”
“有这么严重吗?”赵言卿眉心微蹙,又很快神色如常。
“那可不,莫家那小子的毒需得每日一碗血入药,若不是我过去用银针吊着那姑娘一口气,说不定早就血尽而亡。”
赵言卿瞳孔微缩,沉声道:“你是说,那每日放血之人不是宁家小姐?”
窦太医点了点头。
“所以说啊,那姑娘就是个傻的,我可是亲眼看见那莫家公子和宁家那小丫头两人腻歪得很,可笑,那莫家公子竟然还以为是宁家丫头为他放的血,也是蠢得可以,怕是压根儿就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差点为了他血都流尽的未婚妻。可惜了,那姑娘品貌这般好。”
赵言卿低头不语,脑海里浮现一道身影,风雨中,面容绝美,即使面对羞辱,也不卑不亢,明明脸色苍白,仿佛风一吹就会倒,可依然身姿坚韧挺拔。
“话说回来,你打听人家姑娘干什么?无事打听女子,非君子所为。”窦太医瞪了他一眼。
“伯父,不是您自己提到江姑娘?晚辈只是顺口聊一句。”赵言卿无奈道。
“好像是这样的。”窦太医有些尴尬,喝了杯茶笑道。
茶喝得差不多了,窦太医道:“今日还不错,记得来上药,伸手。”
很快,赵言卿挽起胳膊,那胳膊健壮有力,看起来不像文弱书生,反倒像是日日操练的武将,和那白皙如玉的面庞相比,多了几分野性和力量之美。
窦太医细心上药,边上药边问他:“刺客之事查得如何?”
“那些刺客都是死士,抓到时都已服毒身亡,很难查到更多的线索。晚辈只能尽力而为。”赵言卿蹙了蹙眉。
“若是能查到那毒药的出处就好了。”窦太医喃喃道,不过他也知道此事不能操之过急。
他上药的手顿了顿,提起了精神,话锋一转:“赵家只余你一滴血脉,凡事不能操之过急,你还年轻,当年的冤屈,你还有大把时间去翻案,何苦总是如此拼命?”
赵言卿默了默,才道:“祖父看起来身子还硬朗,实则这几年大病小病不断,只是还凭着意志撑着。您也为他诊过脉,当知晓,祖父没几年好活了,若是不能翻案,祖父九泉下都难安。”
窦太医叹了口气:“知道你孝顺,你祖父啊,最严重的是心病,我会全力为他调理,也会多开解他。”
“那晚辈就谢过窦伯父了。”赵言卿郑重道。
朝中没几个人知道,窦太医和赵言卿的父亲,当年的镇国公世子是好友,有着过命的交情。
窦太医当年还未入太医院时,只是一个不知名的郎中,来盛京城的路上被山贼所害,只剩下半条命,被奉命来剿匪的镇国公世子救了,两人聊得很投缘,把酒畅饮,天上地下胡侃。
后来窦太医凭借出色的医术进了太医院,在镇国公世子被敌人偷袭,一只脚踏进阎王殿时,又是窦太医把他救了回来。
宫中是非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两人见面的时候都不冷不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