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绣罗坊生意蒸蒸日上,裘煜经常带江茹月出去谈生意。
商户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是常事,江茹月本来担心会喝酒,结果发现次应酬都是喝茶,让她如释重负。
她这才发现,裘煜很少喝酒。换成裘煜的话来说:“当你手中有足够的话语权时,只要你说喝茶,没人硬灌你酒喝。”
虽说士农工商,商户低贱,但只要手里的银子够多,就连官府也会对她们客客气气。
江茹月和裘煜一起见识了一段时间,更加下定决心一定要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
一日,江茹月陪裘煜一起在奉川谈了一笔大生意,回宁波府的路上,突然下起了暴雨,前方有一座山,担心会有泥石流,于是一行人撑着伞来到路边的一个茶棚歇脚。
两人和李管事以及一行侍卫来到了茶棚,里面已经有两个人,看起来像一对夫妇。
茶棚三面用油布遮挡,是个遮风挡雨的好地方。
老板是附近村庄的一对老夫妇,开这个茶棚只为贴补家用,并无什么好茶,只能解解渴。
裘煜点了几壶茶,江茹月捧起一个茶杯喝了起来。
现在已经十月中旬,风雨袭来格外寒凉,喝了一口热茶,江茹月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熨帖了。
“眉娘,这茶有些烫,你慢点喝。”一道温润的中年男子声音传来。
“昊哥,我又不是三岁孩子,知道照顾自己。倒是你,刚才硬是把伞撑到我这边,衣服都淋湿了。”
说着,那妇人掏出帕子,给她丈夫温柔擦额头和头发上的雨水。
两人温情脉脉,旁若无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两夫妇吸引,心里赞道:“真是一对神仙眷侣。”
那中年男子眉目俊朗,甚是儒雅,即便一身青色布衣都难掩贵气,一杯粗陋的茶在他手中,都能喝出一种绝世名茶的感觉。
只是两鬓斑白,看起来比身旁的妇人苍老许多。
那妇人容貌很美,浓密的眉毛略带英气,乌发如云,看起来像不到三十,不过面色有些苍白,还时不时咳嗽几声,看起来身子不太好。
那妇人每次一咳嗽,她夫君就神情紧张,仿佛在呵护一件珍宝。
看到那对夫妻,江茹月就想起了赵言卿,若是她和怀瑾成婚,不知十几二十年后是否会如这对夫妻般恩爱如初?
想到这里,她就心口酸涩,忙低头去喝茶,担心别人看到她眼里的泪。
坐了一阵子,外面雨停了,那对夫妻准备走,
秦槿昊一摸腰间的钱袋子,却发现不见了。
想起之前大街上有个八九岁的小乞丐撞了他一下,猛然意识到银子被偷了。
他无奈苦笑,对茶棚老夫妇道:“大爷大娘,对不住,我的银钱袋子被偷了,我是一名大夫,免费给你们二位看诊,抵茶钱如何?”
那老板有些为难:“我们这铺子也是小本生意,要不您找找,给小老儿五文也行。小老儿身子好得很,不必看病。”
那中年美妇见状就要取下腕间的玉镯,被那男子制止。
“大爷,要不我给您写个欠条?我的地址也可留给你。”
这时老板娘过来了:“小店小本经营,概不赊账。您留下地址我们也不识字。”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秦槿昊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会遇到这种情况。
没办法,取下腰间的玉佩,道:“这玉佩先留在你们这里,过两日我回来付茶钱就来取。”
老板娘正要接过镯子,江茹月忍不住道:“老板,这茶钱我付了。”
她看了那玉佩,是上好的和田玉,就算在镇上买个茶铺都成,却被五文钱逼成这样。
秦槿昊对江茹月道谢,神态不卑不亢。又看了看坐在江茹月对面喝茶的裘煜,对江茹月道:“公子,既然你帮了我,我就顺手做件好事,你朋友中了毒,须得赶紧医治,不然只怕活不过半年。”
这话一出,裘煜旁边的几个护卫不忿道:“哪里来的骗子?我们江掌柜好心帮了你,你却咒我们东家!”
秦槿昊神色不虞:“若不是看在这位公子古道热肠替我们夫妇付茶钱,我才懒得多言。既然你们不信,那只当我没说吧。”
言罢,拉起那美妇人的手就要走。
江茹月看向裘煜,不知为何,她觉得那中年男子并不是信口雌黄之人。
“大叔请留步!”裘煜站起开口。
“不知大叔为何断定在下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