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
又一秋,
有人生,有人死。
宋然卒。
他记不清自己怎么死的,只记得那天带了个女人回家喝茶谈事。
那晚,下了场咸腥味的暴雨。
之后,便没了记忆。
………
玄安七年。
大乘国。
邙城。
王家村。
时值二月,春风带着些许寒意。
在王家村的后山,有一个破落的道观,名曰“玄天”。
名字大气的道观却没啥名气,也就山下的村民能够知晓。它又破又小,甚至看起来经不起一场风雨的摧残,可依旧坚挺至今。
重获新生的缅北生意人正蹲在道观前的空地上,熬着苦涩的汤药,回想着近来发生的事。
关于那场南柯一梦,恍如昨日。
这些日子,他了解很多,原主也姓宋,名潮,字平安。
这个名字,如今成了他的。
原主曾是一个家世风光的纨绔子弟,听老道说,因一些原因触碰到了某些人的利益,被安插了子虚乌有的罪名,流落至此。
在这鸟不拉屎的道观待了两年左右,而后莫名其妙的死亡,这才有了后来的一切。
熬药的火光照亮宋平安俊郎的脸庞,小道长生的不错,还很耐看,就是有些弱不禁风的气色。
也许文弱书生都是这般,可后来人并不怎么喜欢。
“咳,咳,咳…”
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从道观里头传出,那是宋平安便宜师父郝大善的声音,一个寿元即将走到尽头的老道士。
郝大善为人和善,最擅长旁门左道,喜欢别人家的媳妇,尤爱寡妇,为了让别人吃鸡,很可能半夜化身隔壁老王。
他经常吹嘘自己曾经多么多么厉害,练的活尸能力敌大修士。
宋平安却认为,自己的师傅只不过是拥有一个瘸腿拉胯僵尸的老神棍罢了。
“平安呐。”
宋平安回头看向道观,回应道:
“在呢。”
“你进来,为师有话交代于你。”
宋平安控制好熬药的火候,随后便进了道观中,在师傅的床前站着。
观主郝大善不仅寿元没了,还被各种疾病缠身,瘦的皮包骨,眼眶都凹凸了下去,现在是人不像,鬼也不像。
这老头说是坏事做多了,晚年应得的报应。
宋平安觉得这个说法不可信,因为前世他为了生存也不是一个好人,死了还能重生这方世界,报应这种事情谁说的准呢。
“平安啊。”
“我在。”
宋平安接着说道:
“老道,等你死了,我想改名,平安这名字不吉利,还土,关键还容易招骂。”
躺在床上的郝大善歪过头,浑浊的眼睛用力一瞪,呵斥道:
“胡说八道,你可知,平安这名字,是为师呕心沥血,连算十六卦才算出来顺应时代的好名字,怎会不吉利!”
说罢,老道长急促的咳嗽,上气不接下气,感觉随时可能归西。
“老道,人死尘缘断,就安心去吧,不必为我担忧。”
宋平安弯腰拍了拍师尊的胸口,说话的声音很轻,拍胸用的力道却很大。
他希望能拍出点老痰,却经常拍出一口老血,真是事与愿违。
郝大善叹息着,随后费力的掏出一本羊皮卷,道:“这是练尸诀,乃为师看家本领,如今托付给你,日后,定要壮大我玄天道观。”
宋平安接过羊皮卷,上面的东西他早就学会了,看着没什么惊天动地的地方,但很有趣,是一本记载了浅薄炼尸法门的好书。
对于一个无神论者,忽然遇见了玄学,任何事都值得他产生浓烈的好奇心。
自打来到这方世界,宋平安便一直处于亢奋的状态中。
若可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怎能不让人心血澎湃。
当然,以他的前世缅北生意人的身份来看,很可能是脚踏千万骨,身遮浩然天。
在这方世界,做个正道好人也好,邪魔外道也罢,无论哪一种,宋平安都觉得充满无穷乐趣。
“为师走后,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先帮你沐浴更衣,然后放进棺材里,画上聚灵阵,埋在风水宝地。然后,浇灌黑狗血,点上檀香,起坛作法,炼尸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