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色的大门高高立起,如同正在张开的血盆大口。贾千慕挑起车帘看了一眼,只觉得无端的压抑涌上心头。
马车从侧门入了府,最终停在了一道垂花门前。
“二爷,到了。”有丫鬟仆从,立侍两旁。 他们领着他下去洗漱,换衣。从始至终,没有多说一句话,没有多行一步路。仿佛一言一行都被人制好了规定。
这一路上,还未来得及看四周的模样,就又被人领着穿过了长长的走廊,又过了几个垂花拱门,来到了一处厅堂。
“千慕回来了,快来让祖母看看!”
一个面容和蔼可亲的老太太端坐在主位,脸上的褶子都笑了起来,她抬着手向贾千慕招呼,那双眯起的眼睛里却并没有多少的温情。
坐在老太太下首的只有一个穿着一身湖蓝长裙的女子,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那便是他的母亲了。
贾千慕低垂着眼眸,和他记忆中一样表现出乖顺的模样。
老太太拉着他的手,笑容满面又带着些怜惜的感叹说:“你这孩子,一出门就是几年,也不知道捎个信儿报平安!你母亲刚知道你回来,可是高兴的天天在府门外等着呢!”
这句话明显有些夸大,那老太太却还是继续往下说。
絮絮叨叨的说着许多的事儿,却大部分都不是说给他听的。
终于,老太太说的满意了。
“人老了就是容易犯困,老太太我如今也乏了,你们便都退下吧!你们娘俩也好好说说话,”说完,她又拍拍贾千慕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千慕啊,你也已经长大了,该帮帮你哥和你父亲。我贾家如今……唉,罢了罢了!下去吧!”
两个小丫鬟上来将老太太扶了下去,那美妇人看向他时,一双眼睛依旧毫无波澜,她转了转手上的佛珠,只是留下一句:“不必去见你父亲了,你兄长在书房等你。”
贾千慕只越发的觉得这家中压抑,这里的所有人身上似乎都缺少了一种生气。
他沉默的跟随着小厮来到了书房。
又是一道垂花拱门。
“大爷已经在书房内等您,奴才在此处等二爷出来。”小厮低眉顺眼的说完便退到了一旁,他走路时,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贾千慕点了点头,屈起手指敲了敲房门。
从里面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进来!”
屋内坐着的是一个目如朗星,仪表堂堂的男子,一身绣着水纹的宝蓝底鸦青衣衫,用一根孔雀纹宫绦将劲瘦的腰身显露出来,一头柔顺的黑发请用一根碧玉簪轻轻挽起。 如同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人物,没有一眼惊艳的视觉盛宴,只有那种让人情不自禁着迷的气质。
贾千慕忽然想起自己醒来的时候特地在铜镜前照了一番,镜子里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少年郎。与他面前这位清风明月的兄长果然是天差地别。
“小慕,你回来了。”男子看到他,愉悦的弯起了唇角,“就坐那儿吧!”
他指了指身前的椅子,迫不及待的开口询起贾千慕离开的这几年过得如何。
贾千慕一一说了,唯一没有说的便是李莲花的身份了。
男子,也就是贾千慕的哥哥贾宇潇听完之后不由有些唏嘘,“你这位朋友倒是命运坎坷!”感叹完又有些庆幸,“幸好你当时不是脑子一热就就离家出走,不然……”
他顿了顿,有些心虚的摸了摸手指。其实他这些年一直都有派人在后面跟着,虽然他觉得自己的弟弟一定是心知肚明的,但要是说出来可就不太好了,他自己的弟弟,这性子一上来,可不太好使。
“哥,这次让我回来,是发生了什么吗?”贾千慕终于找到了问话的机会。
贾宇潇叹了一口气,“自从新帝登基,贾家……”
这新帝并不是太子,原本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罢了。谁曾想天有不测风云,太子英年早逝,几个皇子为了争太子之位争的头破血流,哪曾想这先帝偏偏不按常理出牌,写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透明皇子当了继承人。
观望的众位大臣还未来得及看出一二,这先帝就猝不及防地去了。
贾家虽不曾站队,却也因为此举树敌良多。先帝一去,这明枪暗箭的就都来了。
贾千虽有一个太师,其实终究不是世家大族,在朝中根基尚浅。作为接班人的贾宇潇至今也不过是一个户部侍郎。
新帝登基也有几年光阴,根基越发的牢固,竟然隐隐透露出想将自己的人提上去。数次有人在他们父亲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