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中灯火通明。
以陆勤为首的二十位将士单膝跪在营帐前,皆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口。
“你……说什么……?”李承骸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声音有些发颤。
陆勤捧起那把匕首,艰难地说道:“李将军……我们到的时候,房间里全是鲜血和残肢,那里面至少有三个人的尸体,而少主尸首……难以辨认,我只找到这把匕首……”
李承屹在一旁看到那匕首时浑身一颤。
那是他给她的匕首!
难道她真的被……
不,他不相信!
她看起来柔弱,任性,骄纵,但他知道,其实她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强!她比这二十个将士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所以她怎么可能会死!
不可能!
他想说话反驳,但是他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扼制,他发不出声来,只能怔怔地望着那匕首。
这是他的匕首,因为她太喜欢才从自己这里抢过去的,她应该不会随便丢下才对:……
李承骸走上前去,想接过那个匕首,手却在空中滞住,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陆勤有些不忍道:“将军,请……节哀。”
陆飞桓也没想到,昨天还见着活蹦乱跳意气风发的小姑娘,今天就……他有些恼怒手下不争气,连个人都保护不好,但更多的还是觉得愧疚和遗憾,如果不是他执意同意她去,或许也不会落得死无全尸这个下场。
他这样想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李承骸,心里有些不好受地别过脸去。
终于,李承骸收回了手,说道:“罢了,罢了……”
他转身,佝偻着身子,扶着营帐走了进去,步伐有些不稳。
李承屹只觉大脑一片空白,他伸出手,将那匕首紧握。
匕首被擦拭得很干净。
嗯,是她喜欢的模样。她不喜欢沾了血的。
这把匕首从制作出来就一直被他随身带着,上面刻了他的字,他也没有用过。
可惜这把匕首没有保护好她。
李承屹突然想到那天他冲她置气,说自己再也不会去救她。
不,他一定会救她!
如果,如果还有机会,他一定会拼死去救她……
明明打了胜仗,军营中却无一人欢呼。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场胜利是另一个人换来的,而那个人,今夜没有回来。
众将士低头静默,久久没有言语。
李送情没想到这大半夜的宴行九真的找来了一辆马车。
她只是随口说说让他这一路包吃包住并且负责养好影的伤势,他居然痛快答应了。
看来他一定很有钱。
做匪寇这么赚钱吗?
根据能量守恒定律,走了一个冤大头还会再来一个冤大头。
李送情踏上宽敞的马车,发现自己能在这辆马车里来回滚几圈的时候,如此这般思索着。
影进来后,她看见宴行九也跟了进来。
她立即坐起来,“你进来干嘛?”
随后又想到,这好像是人家的马车。
两人对视一眼,车内突然陷入诡异的沉寂。
宴行九倚在马车的另一侧,长长的情丝顺着柔软的绸缎内饰垂落下来。
他凤眼微挑,笑道:“那你说……我该在哪儿?”
李送情认真想了想,说道:“你要是想赶马车,坐在外面不是不行。”
“我看你精力旺盛,出去赶马车比较合适。”说罢冷哼一声闭上了眼。
李送情见他打算休憩,有些坐立不安。
“你不觉得三个人在里面有点挤吗?”
“不觉得。”他闭着眼说道。
“这窗能开吗?我感觉里面的空气都不够三个人分。”
“你爱开不开。”
她打开窗,又关上,再打开,再关上,再打开……
宴行九睁眼,发出一道几乎想要射死她的目光。
李送情神情无辜地看着他,解释道:“不开又闷,开了又冷。”
宴行九太阳穴疯狂跳动,有些头疼。
李送情转向影,问道:“你有没有这样觉得?不管是闷和冷都对伤势不好的。”
然后她又转向宴行九说:“你看吧,他默认了。”
“……”
“……”
宴行九黑着脸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