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暴走了十分钟后,头脑也冷静了下来,心口接着就浮现点懊恼。
这么冷的天,那小孩喝的醉醺醺的倒在路灯下,没事吧?
末世守则里就有保护未成年人这一条,是基地公民都要遵守的条约。
作为一个心理成年的人来说,她觉得自己刚才不该把他丢在那,至少要先把他送回家。
她又顺着原路返回,心想,也许那小孩回去了也说不定呢。
结果抬头就看到不远处路灯下窝成一团的身影,安青只觉得一口郁气哽在心口,现在的小孩都这么任性吗?
“这么冷的天,你不回家吗?”安青站在傅季同身边,垂着眼眸看他。
路灯打在他脸上,居然在睫毛下投下一块阴影,该说不说这睫毛长度真让人羡慕。
傅季同听到声音倏地笑了,他慢慢睁开眼睛,眼睛里依旧水蒙蒙的。
路灯的光晕落进他眼眸又显出几分潋滟来,“我还算了解你吧?你这个人对别人还是很关心的,我刚才在心里赌你二十分钟之内肯定回来找我,现在刚好二十分钟。”
安青真是服气,把这心思放在学习上多好?
不过想到自己,又有点意兴阑珊,也许大家现在都对学习失去兴趣了吧。
她席地坐在他身边,捡起他身边的啤酒罐,嗯?空了?
她又捡起一个,还是空,地上六瓶都是空的。
她伸指挨个把啤酒罐精准的弹到旁边的垃圾桶里,把傅季同看的一脸惊叹,“再来,再来。”
安青斜了他一眼,“说说吧?为什么不回家,三更半夜又是大冷天的跑外面喝酒?”
他嘿嘿乐,看着她说:“你先说,你愁什么呢?”
“我愁的你解决不了。”安青抬头看看天空,黑沉沉的夜空在路灯的映照中,看不到一颗星星。
她又想到上辈子和肖燕出任务时的场景。
那时候全球电网瘫痪,一到夜晚都要躲进建筑大楼里。
有时候她们会在顶楼,使劲抬头看天空,还苦中作乐说,如果回到末世前,肯定能看到很多星星,又大又亮。
其实,都是遐想,在这安宁的世界,因为霓虹效应,其实也是看不到星星的。
她转脸看向傅季同,“不过我现在很迷茫自己做的对不对,我想种地,但是我现在感觉我学的这些跟种地没有任何牵扯,种地真的需要这么多知识吗?物理,化学这些对于种地来说能起到什么作用呢?好多农民没有文化不也是年年大丰收吗?”
她那个世界虽然种地是一项国家生物工程专业,但对于现在来说,就是农民侍候土地,用心种就会出粮食,为什么要考虑那么多呢?
她感觉自己在浪费时间。
傅季同第一次听到有人把种地当目标,当然不是说它不好,而是感觉周围大家努力学习就是为了脱离土地,跳出农门,第一次看到要回归土地的。
他想了想才说:“学习肯定是有好处的,农民是靠天吃饭,下力气,获得的收成是在一定框架内。而如果你学好了,研究粮食性质,就可以突破这个框架。就像现在一棵稻苗可以生长出五十粒米,但通过你的努力,可以让一棵稻苗长出一百粒米,从根本上提高了收成,这就是学习的意义。就像袁老那样。”
安青一愣。
她之前从来没想过走研究这条路。
因为想要屯粮又怕国家发现自己的特殊,所以才想自己去种地,进而想到去学校里学习。
她仅仅想学如何种地而已。
而因为所求过低,所以才会在今天对当下的知识产生了质疑。
一语惊醒梦中人。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毕竟囤积的粮食早晚有吃完的时候,万一有一天回到原来的世界,那掌握了种植技术的她总是会立于不败之地。
她会从容应对病毒灾害,考虑如何增产,而不是坐吃山空束手无策。
还是要好好学,古来皆有欲速则不达的训诫,何必急于一时。
安抚好自己后,安青才又看着傅季同,“你在迷茫什么?”
大约是傅季同一句话解决了她目前的困境,所以难得有了愿意交流的想法。
“迷茫自己的人生,”他也学安青刚才那样仰头看天空,“不知道自己出生的意义,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其实是个没有意识的齿轮,不敢停下来。或者像是一只放在一个玻璃罩里的花,被所有人盯着,必须永远保持最盛开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