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许月才明白他为何捂着胸口,原来胸口是开襟的!不捂着早就春光乍泄了。
不禁腹诽,这老鸨在搞些什么?给他带了这种接客的衣服。
转过身去,“先别过来。”
从床上随手捞了一条薄毯扔过去,盖住了他的头,他顺势拿下,将身子遮掩得死死的,没过来,萧许月也不勉强。
“可有名字?”
哑奴摇了摇头。
“我给你取一个吧。”她道,“柳祁安。”
“祁愿一生安康,没病没灾,像无心插柳柳成荫那样,圈地成荫。”
萧许月觉得,祈安是个很好的名字。
前世,他之前有一个花名,萧许月嫌不好听,又加上在南风馆……那些悲惨的遭遇,就赐名“柳祁安”。
原本低着头的少年心中一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翠蓝长袍衬得人越发矜贵,有种可望不可及的疏离感。泪水蓄满眼眶,在萧许月还未察觉的时候,又低下头去,红了眼尾。
“改日我寻个大夫给你瞧瞧。”见他如此,萧许月叹了口气,“等一下我让老鸨给你送新的衣裳来,不喜欢的就不要穿了,没必要委屈自己。”
她说着,走到门边儿上,犹如受惊小兽的少年见门被轻轻带上。
萧许月走了。
随后厌弃地将身上的衣服扯下,只披上了那层毯子。
云谌遣散南风馆后,一部分男子豢养在其他富户家,有一部分进了后宫,成了面首。这面首是给宁安养的,唤进宫里不过看看罢了,宁安不过三两日新鲜,又嫌脏,丢在那深宫后院做些苦差事。
她遇见柳祁安时,是在初春的时候,万物生机里,新柳发芽。
暖春不过三两日,就是漫长的倒春寒,料峭春风寒冷刺骨,吹得人牙口直打冷颤。
凛凛寒风中,他正被掌事宫女责罚,一遍又一遍擦着汉白玉台阶,手指皲裂不得屈伸,冷雾打湿了傲骨。实在看不下去,她才出手将他留在身边。在深宫中,人心亦冷,比漫天飘雪的冬日还要冷。
晚上云谌会来椒房殿,萧许月不大愿意回去,常常待在御花园,一坐,就是半夜。
自负的帝王清楚地知道,萧皇后不会昏庸到暗自偷养面首,还是一个下贱的名动燕京的红倌,便也任她放纵。
祁安会提着一盏灯,更深露重时,唤她:“娘娘,夜深了。”
她不动,他也不动。
在寂冷的御花园,倾听着少年难以启齿的过往,那些过往是无法愈合的疤,烙印在心上,痛进了骨子里。少年有少年的骄傲,只是那些不屈,被磨平了棱角,只剩下无助与折磨蚕食了心智,成了世家又一个可怜人罢了。
烛火将尽时,恍若大梦一场,她仍是宛如傀儡的萧皇后,他也还是椒房殿一个小小的掌灯。
曾几何时,她的命也不是把握在自己手里的。
现在,今时不同往日,她不是皇后,他亦不是命若蜉蝣,被他人掌控命运的柳祁安。
那个被制成骨香,燃烧在兽炉中的可怜少年。
夜深时分,窗外更深露重。
少女手持书卷,烛火的明光映在侧脸上,显得格外柔和,没了往日那番冷意。她瞧得出神,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春枝添了书案旁的新烛,烛火晃动,萧许月才缓过神来。
“夜起了凉风,又下了雨,姑娘莫不仔细着着了风寒。”说罢,寻了件外衣给她披上。
“夏荷呢?”
“已经睡下了。”
“你也快回去吧,我过一会儿就歇息了,不用管我。”
萧许月看书时,不喜欢被人打搅,时常一看,就是好久,春枝也知道这一点。她自从回府,就一直在这里看书,轻轻唤了声:“姑娘。”
闻言,萧许月抬头。
在临安时,她俩就唤她姑娘,直到来燕京才改口叫了小姐,春枝和夏荷也不过长她几岁,自幼一起长大,是以,这情分,远不是什么主仆之别能比得了的。从她记事到现在,两人一直忠心耿耿地陪着她,哪怕入了皇宫,受人挑拨,宁愿一死护她贞洁也不愿与人同流合污。
“今日的药,四九已经送去了妙仁堂。”
近些时日,萧文施在府中,她出行也受限,给文秋意送药的活计就落在四九身上。
春枝又道:“自从来了燕京,姑娘不大像以前那般不爱说话了,做事也有自己的分寸,就像李老先生说的那样,姑娘家总不能一辈子待在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