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静悄悄地,一行三人都没开口说话,阿曼和大汉眼睛不时瞟了萧许月几眼,见人黑沉着脸色,又将安慰的话憋了回去。
阿曼斜身靠在房门上,望着这方小小的院子,小院的围墙不算矮,上面引了牵牛花的藤蔓,葱葱绿绿的叶墙上是迎风摇曳的蓝色牵牛花。院中摆放着木架杂物,空旷中又有些杂乱,阿曼瞧得心烦,又将目光瞧向了更远的碧空。
大汉不似阿曼那样心烦意乱,但从这怪异的气氛中,也能感知到还是不说话为好。见萧许月坐在桌前,周身有股冷凝的气场,也学着阿曼离得远远的,眼睛不住地在两人身上打转。
自两人带着一位少年来到这里,就沉默到现在。
这才隔了不到两个时辰,中间发生的情况让他丈二摸不着头脑,只想着元宝在里屋忙好了没有。
萧许月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膝盖,细细回想着方才发生的状况。
那鸨儿竟然将楚齐挑唆来了南风馆,还让受伤的柳祁安去接客。不用想其中的缘由,都知道是冲着她来的。
凭着萧许月对楚齐的了解,楚齐在未继位之前,定是不会明目张胆地去南风馆,而是安排小郎到他府上。她不在的时日里,柳祁安就成了小郎,被老鸨诱骗去了国公府,这也是萧许月最担心的。
要是柳祁安被……
放在桌上的手骤然紧握,萧许月不敢想象,柳祁安得有多绝望。见到他的那时,她就该带他走的。
老鸨让柳祁安接客,又伤得他这么严重,前世今生,桩桩件件,也是该在这几日清算了。
“哥哥。”
元宝从房里探出个脑袋,乖巧道:“已经弄好了。”
事不关己的两人齐刷刷看向萧许月,却也不敢动,看着她往里面去,大汉悄悄向元宝招了招手,小声道:“元宝,过来。”
元宝人小鬼大,一溜烟跑到大汉身旁,三个人等萧许月进去后,蹑手蹑脚进了院子,蹲在地上小声谈论,生怕让萧许月听见。
萧许月还不知三两刻间,里屋内的状况已经被三人讨论个遍了。
此时,柳祁安已经平复了不少,安静地躺在床上,床头的泛旧的蚊帘松松垮垮地束起,恰好遮挡了他的脸,萧许月看不清他的神情,站在床外五六尺的地方。
她咬了咬唇,先前顾及柳祁安黯然神伤的模样,只让元宝一人帮他换上衣物,现在……几欲张口,终是没有说话。
床头的人动了动,透过虚掩的帘子,萧许月就站在不远处,依稀可见其模糊的身形。
柳祁安也不知道自己看些什么,就看了许久,那人也没有动身,张了张干哑的喉咙:“是我让元宝叫你进来的。”
萧许月内疚自责,不知道回什么,点头“嗯”了一声,听他继续道。
“我知道你昨夜来过,身上的药,也是公子换上的。今早醒来,已经好了许多。”他慢慢讲着,“今早……今早馆里的小七过来,告诉我,你在另一个房间等我,我信了……”
萧许月沉默,眼睛却盯着帘子后面的人,手无力地握着。
柳祁安突然有些哽咽,讲不出萧许月看到的情形,看她站得远,心脏不由得抽搐了一下,“那日在国公府,那个不认识的男人过来抱我的时候,我反抗了,公子……我不脏的……”
“祁安,别说了。”萧许月听到这些,于心不忍。
“我拔了侍女的剑,以死相逼,那个男人竟然没有再胁迫我了。公子,我原以为我能逃得了的,没想到……”他继续说着,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悲凉,“我还是逃脱不了。”
他在相见的人面前,没了尊严。
祁安二字,真能如这名字一样,祁安吗?
是奢望吧,是他太过贪心,哪里会有什么平安可言呢?
他又想起从前,没来燕京的时候,一样的肮脏不堪。
忽然有东西蒙住了他的脸,带着冰凉的暖意。
萧许月拿着一方手帕轻轻擦拭,泪水濡湿了方帕。
“你以前可不像现在这般爱哭。”她怅然道,似是回忆,“有些事不是你的过错,错的是世人,是这世间至高无上的权势。”
那个看似柔弱的少年,曾在寂冷的皇宫里为她撑过伞,陪伴她数个无人的深夜。
“柳祁安,脏的从来都不是你,是人心。”
那方帕萧许月没拿走,浅浅遮着柳祁安的脸,丝帕下,是徐徐而下的两行清泪。
她摸了摸他脖子上的血痕,那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