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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似女(七)

春枝夏荷无措在原地,有时候她们俩儿也估摸不准自家姑娘的脾气。萧许月说什么就是什么,有自己的主见,有些情况,不是她们一个下人能决断得了的。

担忧归担忧,也只能在身旁护着。

萧许月不让搀扶,手拉着胸前的衣襟,拖着迤逦一地的长裙往外走,却见朱窗上投下的人影。

一大一小。

“何事?”她出声询问。

像是没料想她会问,那身影动了动,良久,语气些许落寂:“无事,不知道你为何早早回府,想来看看你是否安好。”

一窗之隔,柳祁安牵着元宝的手站在门外。面露忧色,想看看她的模样,却又止于男女有别,不能擅自进女子闺房,只能候在门外。听到她问,心中雀跃,却又不敢表露分毫,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问安。

“天色晚了,回去吧。”

骨节分明的手抚上窗棂纸,淡黄透白,照着他失意的脸,屋内女子语气淡淡带着倦意,心中突然涌上一阵酸楚。

他知道的。

他看见萧许月和一个清隽公子牵手离开……

哽咽道:“好……”

翌日,约是卯时三刻,清晨响起第一声鸡鸣,天边泛起鱼肚白,蒙蒙亮。

女子一身吐绥蓝水雾裙,帷帽长纱掩面。在脏污且黝黑不堪的巷道中,缓步而行。斑驳脱落的墙皮掉了一地,又因雨水的冲刷,巷墙像燎了火的古旧书卷,破烂,沾灰。

萧许月不急不缓,安之若素,倒显得前头带路的人浑身不自在。

红豆昨夜没吃饭,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不时回头张望,顾及萧许月有没有跟上。

可算挨到巷尾一处瓦漏房,屋子又小又破,檐头瓦片残缺。

走到屋檐下,瓦缝间的积水一滴滴往下掉,萧许月头微微一仰,纱上出现湿痕。

“我来……”

挡……

红豆伸手去挡,没挡成,尴尬地收了回来。

“无妨,先看看人如何了。”萧许月侧身避开红豆,往屋里走去。

屋子简陋,像样的物价儿更是没有几件,缺胳膊断腿,还有老鼠啃啮的碎屑。纵是这样,也算干净,看来有人常来打扫。

“姐,是你吗?”气息微弱。

木床咯吱作响的声音紧接着传来,红豆上前连忙别上蚊裯,将人扶起来虚搂着,关切问道:“嗯,是我,你醒了?”

“嗯。”芸豆语气虚浮,“姐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红豆没回答,瞧着妹妹枯瘦得不成样子,眼泛泪光,求助地望着萧许月。

也不怪红豆救妹心切,若是换了旁人恍惚一看,都会误以为她搂着一具骷髅架。芸豆此时已经骨瘦如柴,面色饥黄,脸颊的肉凹陷得厉害,一双大大眼睛凸显浑浊。

萧许月道:“脱下衣服看看。”

闻声,芸豆开口又问:“谁来了?”

红豆红了眼睛,忍着哭腔,起身扶着芸豆薄薄的肩膀,慢慢脱下衣服,安慰道:“我请了个大夫来给你瞧瞧,咱们这病啊,有盼头了。”

“我这破病一日比一日严重,看了不少大夫都不管用,也废了不少钱。姐,这次又得花不少钱吧。”

“不多不多,人大夫心好,医术也好,不收咱钱……”

红豆聊着,分散芸豆的注意力,萧许月迈步去看。隔着白纱,只见芸豆后背起了一块块黑斑,形状不一,密密麻麻。凡是有黑斑的地方,现出红色糜烂的脂肉,流着黏黏糊糊的液体,沾黏在外衣上。

恶心又诡异的病。

说到伤心处,豆大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大夫……”

萧许月见此情形,不禁心头一沉,皱眉道:“这种情况多久了?”

“有两个月了。”芸豆回着。

萧许月审视病重的少女,双眼无神,好似失明一样,空洞虚无。

随即取下帷帽,又仔细观察黑斑。那黑斑生长的时期不一样,严重的已经腐恶成渊洞,新长的又与普通黑痣一般无二,都是在溃烂的途中一步步扩大形成黑色的斑块。

这病症……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回想着,片刻,像是想到什么,问:“可是去过东都?”

萧许月抓紧帽沿,神色紧张,“如实回答。”

“家住东都。”红豆答,倒豆子般一股脑儿讲出来:“五月中的时候,东都突发水患,父母皆亡,可怜芸豆活了下来,走投无路,便来燕京投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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