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萧文施看到萧旻不学无术,罚抄不抄,那真会守着他写完。
四九也好不到哪里去,萧文施定会再派一个书童来,他监视萧旻一举一动,书童监视他。到那时,就没有自由可言,他得天天跟着萧旻去国子监,看着他逃学……
“东苑来洒扫的阿婆说老爷下了早朝,往这边来了。”春枝继续道,“小少爷来小姐这处,怕老爷瞧见少爷没去春水堂要生气,便跑来通报。”
没等春枝说完,萧旻二话不说立马和四九换了位子。
萧文施走路带风,宽衣大袖连连作响,板着一张脸,神情很是严肃。打老远就瞧见不成器的东西在埋头苦写,四九则乖巧地站在他身后,大气不敢喘一个。
“爹。”萧许月起身迎了上去。
“老爷。”两个婢子垂首行礼。
“嗯。”萧文施嘴上应着,却径自坐到了萧旻身边,眼睛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四九一脸惶恐见人坐到了身前,面色苦得像阉了几个月皱皮巴巴的烂白菜,一动也不敢动,假装后知后觉,学着春枝她俩柔声提醒:“老爷……”
许是柔过了,显得矫揉造作,萧旻捂嘴咳嗽,呛了几声,才敢正视来人,“爹今日怎么,咳咳,得了空闲来阿姐这里。”
那字写得跟鬼画符一样,毫无文人风骨,萧文施忧心地摸了摸额头,强压心头怒气,反正不是头一遭见。
“今日皇上没上早朝。”萧文施坐直了身子,两手一拍大腿,朝萧许月道:“为父听下人说,月儿你昨日崴了脚,昨夜想来你却睡下了。不知道伤得严重不严重?”
“不碍事,一些小毛病罢了。”萧许月答。
“哎……”他叹着气,亡妻已逝十四年,一对儿女业已长大,小心翼翼试问着:“近些日子,心疾可有再犯?”
萧许月摇头,“尚未。”
听到没再犯病,萧文施的心回落到肚子里,略迟疑了一下,“大暑将至,往年这个时候,朝中同僚千金都会去寒山寺避暑祈福。月儿整日待在相府难免会郁闷,可想过出去走走?”
“寒山寺不是求姻缘的地方吗?”萧旻没认真写,竖着耳朵听,没由来插了句嘴。
萧文施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反正你的伤也好了,就留在国子监求学,哪儿都别去。”
他相府的金枝玉叶,岂是需要求姻缘才能得个乘龙快婿?
笑话!根本不需要!
寒山寺确如萧旻所说,求姻缘最灵验,不过祈福平安也很灵,前去烧香拜佛的香客也络绎不绝。燕京的小姐们这个时候去,主要是为了不久后七夕幽会,才在姻缘树下求月老赐红线,祈愿能与良人两心同,红线绕生,一世欢。
她与云谌定情就是在寒山寺。
萧许月拂过桌上的书,随手翻了翻,“是想过要出去看看。”
寒山寺一行,将会有意思得多。
此时,要在寒山寺上做文章的,不止她一人。
青烟笼罩的佛堂内,观音像慈祥恺恻的眼悲悯众生,似怜悯堂内垂首不语的华服公子,又似恻隐于佛堂一角,头上开裂着伤口的黑衣男子。
寂静佛堂,三人没有开口。
风韵犹存的宫装美妇凝视着面前站着的人,狭长凤眸犹如看一具尸体般,掀不起丝毫神情的波澜,这眼神锐利如刀,无言似千言。
“上次见你,还是一个多月前。”美妇开口,缓缓而行,“本宫向来不出皇宫,你也不常来,那本宫的消息只能由关牧代传。”
沈有仪走到关牧身前,冷眼看其头上的伤口,转身离开。
俊俏公子背影透出倔强,“若不是本宫‘请’你,你打算何时来?”
云谌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
“谌儿。”
她唤他名时,格外凉薄。
“说话!”
沈有仪走到他身前,怒喝道。
云谌与她对视,自嘲道:“母妃想让儿臣说什么?”
些许像她眉眼的脸上尽是嘲意,本是温润如玉的容颜陡然冷了下去,在不明亮的佛堂内晦暗不明。
“说跟踪萧许月的暗探禀告了她去了几次春水堂,说萧旻像往常一样厌学,说萧文施每日去了哪里,吃了什么,又见了什么人对吗?”云谌又重复道,“对吗?母妃。”
沈有仪定定看着他,微微抬起下巴,“你觉得呢?谌儿。”
“你在气愤什么?是受到了束缚?还是不得皇上宠爱?你以为你光是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