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冬日能有多冷,若非身临其境断然不会有所体会。
前两年腊月,得空还会玩玩泼水成冰的陈云兮,如今亦是没了兴致。
平日里熙熙攘攘的两国商道今日也已只有零星商客。道路积雪难行,又近年关,此时若无重要生意,也无人愿意往返两国之间。
虽说是两国商道,却并不宽敞,更无人扫雪,只因这商道并非官道。
幽凉与荆江两国边境接壤处雪山连绵,是在此占山为王的灵蛇帮于群山之间开拓出了这么一条道路。
道路虽然崎岖了些,过路费虽然贵了三成,但省去了绕行月余赶往中原商道的沿途花销,精明的两国商客这银子掏的也是心甘情愿。
人烟稀少的商道上一行十二人显得格外与众不同,衣着打扮不像商贾,倒是江湖气十足。
十骑之后跟着两辆马车,一路行来车辙印极深,想来车上货物定然不少。
马背上众人大部分面色凝重,从灵蛇帮这条凶狠的地头蛇口中手中夺过这条商道,若说青龙会精英尽出,或许能有十分把握。可仅靠阳曲分舵一舵之力要端掉盘踞边境多年的灵蛇帮,无异于痴人说梦。
阳曲分舵众人不知总舵主与萧舵主究竟作何打算,也不知帮会除了他们之外是否还有后手。
但大家心里清楚,就算青龙会最终能出奇制胜,他们这十余人的处境也必然凶险万分。
这条通往边境的商道,宛如阳曲分舵众人的黄泉轮回路,每走一步就离死亡更进一步。
若说一只脚已经迈入鬼门关的时候还有人笑得出来,恐怕只有见了酒如同见了亲人的陈云兮和只要陈云兮开心就十分开心的徐紫玑了。
陈云兮灌了一口分舵自酿的劣酒,揉了揉冻的通红的鼻头,瞥了瞥伤势还没好利索的方靖节道:“别愁眉苦脸的了,没想到方大侠也有害怕的一天,要不来两口?”
方靖节瞪了他一眼,依旧唉声叹气。
徐紫玑纵马插入二人中间,接过酒壶,笑道:“你不喝我喝,男子汉大丈夫,还不如我一个小姑娘爽快。”
方靖节哪里听得这话?一把抢过徐紫玑手中酒壶,“咕嘟咕嘟”仅剩的半壶酒一口饮尽。“方大侠纵横江湖近十年,岂能被你这小丫头片子取笑了?”
将酒壶抛到徐紫玑怀中,开怀大笑道:“想喝酒?恐怕要等下辈子咯!”
正在方靖节志得意满之时,只听前方有人高声喊道:“前面小酒馆休整,舵主请兄弟们喝酒!”
随后就是一阵满含嘲讽意味的大笑,只有方靖节面色铁青,低声嘟囔道:“这家伙平常不是最反感任务中饮酒吗?今日这是吃错药了?”
经过方靖节这个小插曲,阳曲分舵众人紧张的情绪总算有了些许缓解。
在小酒馆落坐后,萧思源令人从马车上取来酒食分与众人。为确保万无一失,执行如此重要任务时还是喝自己带的酒要来的放心。
当然,仍是取了些银子给了店家。小二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不吃酒食还给银钱的财神爷,伺候起来自然也格外卖力。
萧思源所带之酒与陈云兮酒壶中相同,一口灌了大半壶的方靖节闻了一阵恶心,忙唤小二过来,悄悄将自己这桌的酒换成店内自酿米酒。
陈云兮与徐紫玑看着腹中翻江倒海的方靖节,笑而不语。
由于并非饭点,小酒馆内除了陈云兮一行人仅有一盲目老头。
花白的胡须,稀松的头发,面黄肌瘦,衣衫破旧但还算洁净。敲着桌沿,唱着小曲儿,自斟自饮,怡然自得。
虽然听不太清老人唱的词,但这曲子陈云兮倒还觉得有些意思,不由自主的跟着敲起桌子。
不一会儿,老人转向陈云兮,笑道:“公子,老朽壶中酒尽,腹中馋虫却仍不消停,不知可否向您再讨一杯?”
陈云兮提那壶起萧思源从阳曲分舵带来的酒,走到老人桌旁给他斟满一杯,问道:“敢问老人家高寿?”
老人举杯一饮而尽,哈哈大笑道:“活得太久还真记不得喽。”
店小二凑了过来,道:“这位老人家自我记事起,天天来照顾咱生意,风雪无阻。”
老人拉陈云兮坐下闲聊了几句,一只手紧紧抓住陈云兮,几乎摸遍了他全身,直到陈云兮拿去的一壶酒一滴不剩,老人方才罢休。
随后自怀中摸出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岁,不知是什么材质的漆黑吊坠塞到陈云兮手中。
“谢公子请老朽喝酒,这个护身符公子带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