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琴四点出头一点就下楼了,她回去招待所还得要点时间。
这一天,孙记者跟她聊了很多关于福利院孩子的事,在她看那些报道的时候。
报道这些事其实什么时候都可以看,但是孙记者在做这些事的过程中感受到一切,可不是从文字中就能完全看出来的。
更何况,好些事还是不能写出来的,或者写了也发不出来。
孙记者也是阴差阳错的接触到的这些事。
那天是因为他媳妇上夜班,他自己在家带女儿,
结果凌晨四点不到的时候,他闺女开始发热,
小孩子发热是一件很吓人的事,不像大人很多时候有个缓冲,
孙记者一摸女儿的头,就被那温度吓着了,他哪里还能想的起来说先在家给孩子降降温看看。
他妈因为他们不肯再生一个的事,还回老家了,
他一个人没处理过这种事,手忙脚乱的,最后决定带孩子去医院。
就是那一次医院之行,改变了他报道的风格。
“大冬天,那孩子脸都紫了,我觉得要是我带着秀秀去医院的时间再晚一点,那孩子说不定就没了。”
他那一天在医院门口的时候,捡到了一个包裹的很简陋的婴儿,
数九寒天的时候,这样被扔在门口,几乎直接再说“去死”两个字。
进医院的时候门口还没呢,他出来准备看看有没有早饭摊子出来的时候,一出来就看见了。
那天也很奇怪,医院周边一般情况下,人都不会少,可是他看见那孩子的时候,他前后左右望了望,就他一个人在。
花了快一百块才把那孩子救回来,医生说要是再晚一点真冻僵了也就没有救的意义了。
孩子在医院待了一个月,那一个月他基本天天都要弯过去看一下,
她媳妇一开始不知道这事还以为他外面有人了,发现是个孩子说了他一句多事,也没说些别的什么。
这看久了,好不容易看着孩子一点点好起来,让他把孩子送去福利院,
他有些舍不得,但是家里的老人怎么都不同意,
他也只能妥协了,但是因为不放心,所以还是会经常去看她。
“其实以前听这些丢孩子的消息也不少,但是真的在跟前遇见了,跟听那真是两个事了,
你是不知道,她那么小一个,我把手给她的时候,
她那小手指拽我拽的紧紧的,好像在说“我想活下去,我能活下去,救救我”,”孙记者一边说一边摇头,
“那我哪里能放她自生自灭呢,这可能就是缘分吧。”
之后他一直在做他妈的思想工作,说家里多一个孩子问题也不大,他报社的工资也不低,多养个孩子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自从去年那个政策开始执行后,他妈就一个态度,真想抱一个回来养,也得抱个男孩回来,别的别想。
他也就只能偶尔去福利院看看,看多了,自然就知道现在的福利院和那好些女孩子的惨痛经历。
朱小琴其实对这一段历史是有数的,后世的相关资料虽然没有特别多,
但是从那些冷冰冰的数字里,能得出的信息比很多人粉饰太平的说法,可实在多了。
虽然一直重男轻女的态度就没变过,也一直有溺杀女婴的情况存在,这个时候这种事尤其夸张。
申城这样经济发展的比较快的地方,包括南省禹省算比较发达的地区,这些事都算少的了,
中部尤其夸张,加上沿海地区。
但是沿海好些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地的政策有不同还是怎样,
即使是计划生育最严格的时期,也没挡着好些人家里几个闺女一个儿子。
“孙记者是有大爱的人,现在的人哪里有几个能把心思放到这上面来,有些时候听他们说些事,都快觉得这事正常了。”
“哎呦,可千万别给我戴高帽子,我这是正好碰上了这些事,总不能当没看见,而且你和你对象他们也是一样,
那小姑娘要不是碰上你们,说不定哪天在羊城就没了,现在那里成年人去都不安全,别说一个孩子了。”
在报社上班的人消息还是灵通的,外面一堆人只知道羊城赚钱的机会多,
好像去了那里地上就有钱能给他们捡一样,
但是那些断手断脚,甚至送命的事,他们是基本上就没听过。
也有些听过的,但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