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够了?”
“……”
“害怕了?”祁俞突然笑了。
“不害怕。”她发誓只是怕黑声音才抖的。
“祁老师,这谁啊?”
一伙人蜂拥而上。
“我朋友。”祁俞轻声应答,和刚才倚在栏杆上恍若两人。
“呦,又交女朋友了?”
“嘿,这次的小嫂子还挺漂亮。”
祁俞瞪了说话的黄毛一眼,黄毛立刻让开路,外加九十度鞠躬:“哥您请!”
祁俞提着怀安的书包把她给提走了……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恍惚间,怀安感觉以前那个拿她当朋友的祁俞又回来了。
怀安解释了缘由。
“以后晚上别来这边了,不安全。”
“知道。”
祁俞的步子慢下来,怀安意识到也慢了下来。
“你往前,我跟在你后面。”
怀安瞬间有种想哭的冲动,她觉得祁俞一定看出来了她对黑暗的恐惧。
祁俞和她一样,非常敏感,向来最会察言观色。
好像她和祁俞相处起来一直很合拍,甚至会有难得的默契,以前这样的状态其实也挺好,倒是现在,她有点害怕,她所认识的祁俞,恐怕只是冰山一角。
这人掩藏得太好,与人接触时会与对方保留一定的舒适范围,偏偏别人还会觉得他很真诚,所以只要他想结交的人基本不会拒绝他,这是一种很令人羡慕的社交能力。
路上祁俞还是没跟她说话,怀安想这人前几天还劝她不要拘束,怎么现在自己装起来了?
她得好好想想原因。
怀安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名叫玊县的北方小县城,这里气候干燥,冬天的时候北风呼啸着过,楼房死气沉沉的,豆腐块一般地排列着。她家在一处拆迁未果的居民楼,拥挤杂乱,下水道的污水味时常飘散,招来居民们不堪入耳的谩骂。
在这里,上学,是唯一的出路。
就像无数纪录片里说的,要么往上爬,要么就烂在社会最底层的泥淖里。
怀安所在的学校是玊县最好的高中,每年的一本人数还勉强能看,但绝大多数人来上学只是混个文凭,以怀安现在的成绩,暂时能稳过一本,却够不上什么名校,这也将是她最好的结局。
这一天,怀安因为上台做题没做对又一次留下来狠狠地被物理老师骂了一顿,偏偏还是在教室门口,下课的时候学生来来往往,都往她们这儿看,怀安感觉到自己的尊严在被践踏。
“我跟你说多少遍你怎么就记不住?就这水平还想考好大学?”
“没想考。”怀安在心里面默默反驳她。
“走,小安子,本王带你去吃饭,别难过了哈,想吃啥跟本王说,本王给你包个窗口。”
“就包一个窗口?”
“一个还不够啊?那我包十个!”
“想想吃啥,我都快饿死了。”
“俺想吃小龙虾!”
“还吃龙虾,虾米都没有,还小龙虾。”
“唉!好想回家啊!这种日子什么时候结束啊!”
下晚自习,怀安一般是要再待一会儿再走的,九点半下课,她一般会赶在教室熄灯之前走。
这天她照常在做物理,做得太认真,以至于身边多了个人都没发现。
“你换以气缸B为分析对象试试。”
怀安猛地抬头,看见祁俞正盯着她的卷子。
“哦。”
沉寂了一会儿……好吧,她还是没做出来……
“不是。”祁俞从她手里拿过笔,凑到她草稿纸上计算,怀安看见他的脸,感慨自己真的是临危不乱。
“你以气缸B分析,导管温度不变,做等温变化,气缸B里面的气体体积变化导致……”
祁俞完完整整地给她讲完了一道大题,期间怀安一直有在思考他来的用意。
“你几点回去?”祁俞已经在她旁边坐下,此时班里面人走了一半,却安静得出奇。
“……十点。”
“哦。”祁俞起身,“你慢慢做,一会儿我再来找你。”
“有什么事吗?”怀安压低了声音。
“没,我跟你一起走。”
……
九点五十,怀安刷完了阎罗刹提前几天布置的一页物理题,正打算矫正答案,视线里却全部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