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儿端起碗喝了起来,边喝边吐,边吐边喝。“这丫头做饭怎么这么难吃。”
见终于有人跟自己一样,轻游高兴了,在一旁边鼓掌边笑道:“就是嘛,那丫头不知道放了多少盐,咸的要命,也不知道用了多少菜混在一起煮,味道说不出的怪……”
轻游盯着仙儿看,她还在喝着汤,动作慢条斯理优雅得体,仿佛喝的不是令人作呕的汤而是珍馐美味。
轻游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厉害。”
醉可重新走进来屋里,见仙儿还在喝着她做的汤,一把夺过了碗,道:“娘儿,别喝了,我光看着就不好喝。”
仙儿笑笑,摸摸她的头,道:“那娘给你做好吃的吧。”
可儿笑着抱住了仙儿。
于是三个人终于吃上了可口的饭菜了。
傍晚时分,仙儿临走时,如往常一样在可儿床头的小木匣里,塞进去了几张银票。醉可在一旁静静看着,大大的杏眼里涌现出了说不出的情绪。
仙儿最后摸了摸她的头,可儿乖巧地冲她笑笑,仙儿便和轻游一起走了。
路上,仙儿道:“我总觉得亏待她了,让她一个人住在那种地方,常常不能和亲人在一起。”
轻游宽慰道:“这已经是最好的法子了,要是让鸨母知道你还有一个女儿存在……可儿又长得漂亮,也该和你一样了。”
仙儿叹口气,“是啊,我这样的日子算是受够了。每天都有忍受着侮辱与调弄,臣服于男人躯下供他们捉弄,偏又要热脸相迎。”
轻游静静听着,不置可否。
仙儿又道:“我知道你不一样……”
轻游打断她,“我当然不一样,我一开始被鸨母逼着干这种事也觉得很痛苦,可后来发现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还挺快乐的就欣然接受了。我喜欢征服男人,让他们被我的花言巧语所迷惑,奇出不穷的花样所迷倒,最后心甘情愿地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唯我是瞻,简直没有比这更快乐的事了。”
仙儿摇摇头,“你这点还真是很不一样。”
“所以有时候我就觉得,妓女的身份也挺符合我的嘛,既能尝试到不同的男人也不会被人诟病。反正关于妓女的认知都是一样的。”
仙儿道:“像你这样的人不多吧,我被卖到妓院时被要求做这事,死活都不愿意。每做一次就觉得灵魂被掏空,身心都受着巨大的折磨。但是我那时已有女儿啊,好像除了这个来钱快,我又没有其他营生的技能,也只能接受了。”
轻游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里,道:“我相信善恶终有报。”
手突然被握住,仙儿心中一阵暖,又突然听她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一时之间没有理解,道:“什么?”
轻游咬牙道:“把你卖到青楼的男人,他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仙儿笑了,发自内心的微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真诚许多。“谢谢你。”用力地回握住了她。
头顶弯月高悬,泛着黄澄橙的光,这月光传到了漓江畔,无字轩的二楼看台处,照在了叶玄手中拿着的翎羽。正是仙儿给他的。
叶玄举着翎羽对着月光左看右看,这些天他也没有干什么事,唯一干的事就是拿着翎羽翻来覆去的看,仿佛要把翎羽吃透了一般。
许久后,他道:“这么灿烂的鸟羽,只可能是金丝雀了。”
“金丝雀啊。”半晌后它又喃喃道。
一阵夜风起,翎羽从叶玄手中脱落,吹向了天际,落入到远处的漓江中,顺着江流飘走了。飘去无声。
叶玄叹口气,“算了,就让往事随风散吧。”
他本就虚虚的捏着翎羽,被突然的一阵风吹就从手中脱落了,想来也是天意。
叶玄靠在美人榻上,抬眼望着天上的弯月,沉沉地睡去了。纸人飞来为他盖上被子。
七天后,芙蓉阁。
芙蓉阁内好一阵热闹,人们宴欢作乐,好一阵风流。
走廊间,轻游同老鸨说着,老鸨听罢掩面叹气,默默拭泪。最后无奈道:“好吧,随你,这些年你也为我赚了不少银子,还你一个自由身也是应当的,待会我会把卖身契还你。”
轻游神色悲哀地道:“多谢鸨母。”
“唉——”老鸨叹口气,与她擦肩而过。
老鸨走后,仙儿迎了上去,道:“你要走了吗?”
轻游回头看她,“是的。我想了很久,还是走吧。鸨母已经同意把卖身契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