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荡漾的湖中开着零碎的荷花,湖中有一亭,亭中一人。
缥缈的笛声就是从亭中传来的,那是个怎样的人,那是个坐在轮椅上的人。
陈意笙就这样看着眼前的景色,手指翻飞间从笛孔里传出美妙动人的歌声。一曲吹毕,他收了笛子,将手放在雕有桔梗花纹的扶手上。
桔梗花,那是他同那个女孩儿初见时的场景。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母亲都一一跟他说了,没有任何隐瞒,包括求苏心月嫁过来就给申公吟许职位的事。陈意笙叹息一声,怎么能做出这么糊涂的事,虽然是为了他好。
关于这些天他傻掉的记忆也存在,回想起那跟个三岁小孩儿毫无区别的样子瞬间没脸见人了,躲屋里躲了几天才缓过来劲儿。
也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好荒唐,整天就想着出去玩什么的,喜欢了一个姑娘哭哭啼啼到头来还有父母给他兜底子,太不孝了。
感觉这次,心境上好像发生了些变化。
申公吟下狱,他的先生一阵惋惜,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虽文章有些偏激之处但还是个不错的人才,季先生还在想着要不要破例等他出狱后继续教导他。也看他造化了,性子是否稳重了下来。
就是可怜了申母,跑去衙门哭哭闹闹,衙门不理;也没少在大街上肆意造谣苏心月,去她家里闹事。杨捕快看不下去了,喊道:“你要是再闹把你也捉进去一起关了。”
申母这才止了声。每日以泪洗面,无心织布什么的,主要她织的布也卖不出去,平日里她的风评就不好,人们大都不喜欢她,只不过看破不说破,这日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没人想找麻烦多生事端。
如今她落魄了,也不用担心他儿子怎么样,一时之间气不过报复了她一顿。事后一想还是算了留人家一条生路吧。
她的布又能卖了出去。
倒是苏心月去看过她好几次,每次拿点柴米油盐什么的生活用品。申母不理会她,苏心月也不想同她说话,不过看在过去交情的份上还是要做一下,把东西放在门口爱要不要。然后就走了。
到底是吃的,申母又实在穷,趁夜半没人的时候灰溜溜地搬进来度日。
一切的事情好像有了着落又好像没有着落。
苏心月走了过来,她早已在这,只不过听他吹笛子太过认真没舍得打扰。
苏心月道:“我有件事想同你说。”
陈意笙也道:“我也有件事也想同你说。你先说吧。”
陈意笙转过轮椅,与她对视。
他现已全好,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只是腿伤犹未好,还是只能坐轮椅上。
苏心月错开了目光,道:“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跟你说。”
“那我先说吧。先前我并不知苏姑娘因着这层交易才嫁与我的,我要是知道了绝不会让我爹娘这么做。所以现在……我当时疯癫想必也没有与你发生过什么吧,苏姑娘要是不愿意的话婚事就作废。”
苏心月愣了又愣,眨眨眼看他。若是以前不喜欢,那么经历了这些事发现真有点喜欢上了。
正是因为喜欢上在乎,也才会那么在意自己在他眼中是怎么看待的。
苏心月将那天在屋子里同申公吟发生的事情同他讲诉了一下。陈意笙没说什么,也好似不是很在乎这件事,而是道:“那姑娘现在的意思是……?”
苏心月一咬牙,倒了出来,“公子若是不嫌弃的话……那我们就……”她似说不下去了,扭头跑了。
陈意笙笑了,很开心地笑了,推着轮椅跟着她身后,喊道:“你别跑啊,这我可追不上你,娘子——”
苏心月脚下一顿,“你刚才喊我什么?”
陈意笙笑,“娘子——娘子——你是我陈意笙的娘子。”
光这点足够了,足够表明心意。
苏心月突然扑了上去抱住了他,哭了起来,陈意笙更是反手将她抱在了怀里,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道:“怎么哭了?这是不开心了吗?”
苏心月摇摇头,“没,这是开心。”
陈父和陈母在远处看到这一幕,笑的合不拢嘴。
许久后,陈母不笑了,那腰身撞了下陈父道:“你都许久没抱过我了。”不满地嘟起了嘴。
陈父先是一愣,而后喜笑颜开,道:“抱、抱,现在就抱,晚上抱着你睡觉。”说着将陈母环在了怀里。
陈母又撞了他一下,道:“讨厌,大白天的说这种话,也不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