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对沈瑰时来讲是特殊的一夜，她躺在床上紧紧抱着被子，像是溺水之人拼命也要抓紧的浮木。

四周安安静静的，唯一能听见自己的抽泣。

她睡得很不安稳，梦也是光怪陆离的，梦里有一只人鱼吐着泡泡朝她游过来，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人鱼却变成了泡沫。

第二天宋骞承看到沈瑰时，她眼下是怎么也无法遮盖的乌青。

“昨晚，做贼去了？”

沈瑰时眼睛还有些迷蒙，朝他笑了笑，“早啊。”

说完又趴在桌子上补觉。

“小徒弟，你今天状态好像不太对~”

沈瑰时倏地睁开眼，“有吗？你想太多了吧。”

“那你知道你平常会怎么说吗？你会说，你晚上才去做贼了，还会拿出来奇奇怪怪的证据。”

“我就是昨晚做了一个梦，你知道海的女儿吗？昨晚梦到了一只变成泡沫的人鱼。”

“你是说那个献祭了自己的蠢货？”

沈瑰时反驳，“小美人鱼可不是蠢货，她找到了自我！”

听到这话，宋骞承蓦地笑了，笑容有几分的邪肆，眸子里的墨色深不见底。

“通过献祭自我然后找到自我，不是亡羊补牢吗？她明明可以少走弯路，非要折在那里才知道什么是想要的。呵。这还不是蠢货吗？”

宋骞承的话意有所指。

“亡羊补牢也为时未晚，而且不是所有人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呀，那怎么办呢？”

怎么办呢？

她在问宋骞承，也问着自己。

“思考。要养成思考的习惯，不要等到用得到的时候再思考。”

少女的眸子里一片迷茫之色，尽是脆弱。

陆璟安的位置上没有人，沈瑰时心想，他可能是听了陆父陆母说那些一样的话，所以才没有来 学校。

思考，寻找。

寻找的第一步就是反叛。

沈瑰时去普通班找了孙正扬，她去的时候孙正扬正在睡觉，他虚着眼睛嘲讽，

“有什么事情吗？好学生？”

“我想让你带我去酒吧。”

“钓鱼执法？”孙正扬说，“没空，忙着表白呢。”

他话锋一转，

“谭莹莹跟我说前两天晚会的突然断电是人为，她说有人不想让我表白成功，你觉得是谁呢？”

孙正扬双手撑着下巴，等着沈瑰时讲话。

沈瑰时手里捏了一只笔，指肚被按的泛白。

她起身离开，“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去找。”

孙正扬起身直接拽住沈瑰时，

“这样就没意思了吧，我当然带你去啊。只是，好学生，你敢逃课吗？”

两人约在了今晚的晚自习。

孙正扬说，“五点的时候，我在南门口等你。”

“好。”

沈瑰时一口答应，心里却有点发慌。

看到沈瑰时离开他们教室，一旁孙正扬的小弟上前说，“孙哥，你真要带她去啊，出了事咋交代啊？”

孙正扬斜睨了这人一眼，不屑地呸了一声。

“看清楚了，是她求着老子带她去的，可不是我逼她。”

“况且……”孙正扬想起谭莹莹给他发的视频，“做了坏事的小女孩，总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

天已寒冬，不过已才六点，就要靠街灯照路了。

街上来往的行人们都换上了冬衣，说话间唇齿也逸出水气。

近日里刚下了雨，路上有一湾湾的积水，映射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孙正扬转头来看她，噗嗤一声笑出来，

“放轻松，好学生，又不是把你卖了。”

他直接动手在沈瑰时的肩膀上捏了两下，这下沈瑰时身体更僵硬了。

他说，“拐过去就到了。”

转过去，沈瑰时不明白，为何这个地方色调都是灰暗的。

孙正扬所说的酒吧开在地下一层，需要往下走一段很长的楼梯。

外面寒风凛冽，里面气氛依旧。

呼喊的震动的声音刺激着耳膜，身旁的人连面容都看得不是很真切。

孙正扬带着她来到吧台点了一杯酒，然后递给他，用目光鼓动着少女喝下去。

沈瑰时听到自己的心在怦怦乱跳，然后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