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付冉冉和福勇一人拖着两麻袋的瓶子走到废品回收站——刘院长昨天终于凑齐福勇暑假的补课费了。
付冉冉带着一顶硕大的遮阳帽,只能看见小半张脸,勾着腰坐在回收站门口等着称重算钱。
“你好像个老太婆。”福勇见状又开始毒舌起来。
付冉冉感觉手酸,腰也痛,累得没心情和福勇贫嘴。
她拿出一张五元纸币给福勇,“我请你喝水,你去旁边的超市帮我带一瓶一块钱的矿泉水就行,剩下的钱归你花,我太累了。”
福勇斜了她一眼,“谁要你请,我有钱,你想喝什么?除了矿泉水。”
“就要矿泉水,别的都不要。”
“吃的呢?”
“也不要,一瓶水就够了,谢了。”
付冉冉没打算和福勇客气,他们之间不需要分得太清楚,从小就是今天你请明天我请的模式。
“给。”
付冉冉接过水,咕噜咕噜狂喝了三分之一,终于觉得体力恢复了些。
“老板,还没算好?”
“哎呀别急,你这有点多,又杂,易拉罐和塑料的都混在一起的。”
废品站老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谢顶老头,脾气不太好,而且锱铢必较,一点亏都不吃,不过好在他为人还比较实诚,不会搞缺斤短两的把戏,付冉冉也就成了这里的常客。
“那你慢慢算,别算漏了哟。”
老头听到这话,双手往腰上一插,手里还拿着瓶子,大声说道:“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我什么时候给你算漏过!”
付冉冉知道他不是真生气,拖着尾音答:“我就提醒一下你——”
老头轻哼一声,继续分拣瓶子。
付冉冉原本是想叫上楚鸢的,但是楚鸢老家的村长昨天联系刘院长,说今天下午他会和另外几名村干部来福利院找楚鸢,协商老家房屋拆迁的事情。
楚鸢家的老房子是在她奶奶名下的,奶奶去世后房子自然就归给了楚鸢,但楚鸢是未成年,加上有重病不能独自居住,所以在她来到福利院后,房子也一直空置着。
“楚鸢姐姐是要成暴发户了吗?”
“不是暴发户,那叫拆迁户。”付冉冉纠正道。
“反正就是会变得很有钱对不对?”
福勇像个好奇宝宝,付冉冉有一种在带晚辈的错觉,于是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摆出对小孩说话的口吻。
“嗯,楚鸢可能会成为福利院最有钱的小孩。”
这句话可能有夸大成分,但楚鸢确实是会得到一笔拆迁款,这样一来楚鸢以后离开福利院也暂时不用为钱而发愁了,付冉冉不得不承认自己多多少少是有些羡慕的。
“最有钱......”福勇对金钱没多大概念,也想象不出有多少钱才能被称作有钱。
“福勇,你要是有了很多钱想干什么?”
“很多是多少?”
“呃,比如一万块。”付冉冉想了想觉得对福勇这个年龄的小孩来说一万块已经是巨款了。
“一万块!那我要买炸鸡腿,还要买变形金刚的模型,我们学校外面有一家玩具店,里面有好多帅气的模型,就是很贵,一个都要好几百。”福勇原本亮闪闪的眼睛在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黯淡下来。
付冉冉看着远处路口红绿灯下停停走走的人,放空大脑几秒,然后说道:“现在开始存钱呗。”
“存钱?”
“我要存钱,你也要存钱,你的先天残疾已经治好,现在我们都是健康的人,不可能一辈子都被捐助,到了18岁以后我们都会离开福利院,也许到时候还能得到一部分有限的捐助,但最终我们都需要自食其力。”
付冉冉不知道现在对福勇说这些事情是不是为时过早,但想着可以先引导他,刘院长是不会让福利院的孩子这么早就知道社会的艰难的。
可像福勇这样已经康健的孩子,迟早是要去社会自立谋生的,他们没有资本一直当温室的花朵。
福勇似懂非懂,他知道自己未来是会离开福利院的,被领养或者成年后,可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每个月除了刘院长给的生活费和偶尔卖废品的钱,福勇没有其他收入来源,而那些钱只够日常开销,根本存不起来,他也从没考虑过这件事。
付冉冉又开始发呆,直到福勇轻敲了一下她的头。
“干嘛!”付冉冉回过神,有些恼。
“问你呢,怎么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