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无期把许长乐抱进内院,放在自己卧室侧面贴近的耳房里,那里原本是一等丫鬟林鹿溪的卧室。他冷声吩咐道,“以后这个卧室就给许长乐住了,林鹿溪搬到其他丫鬟住的地方去。”
林鹿溪一脸委屈,心生嫉妒,还有一丝愤怒,但是碍于身份尊卑,她也不想触了郑无期的逆鳞,只得怏怏地应声道,“奴婢遵命。”
当天许长乐自然没有再去大堂拜会郑崇峦,她原本也在避免跟他直接见面,太老的姜太辣,她还需要一些时日来修养自己。许长乐晚上就发了高烧,郑无期寸步不离地贴身照顾,只觉得对她亏欠太多了。
额头冷敷的帕子不久就要换一个,郑无期不嫌麻烦。熬药也是精细的功夫,郑无期命下人把控好每一个细节,严格按照医师说的火候、药量、什么时辰添加,还自己先尝过了药的味道,再喂给许长乐喝。事无巨细,事必躬亲,看得一等丫鬟林鹿溪心中隐痛。
在郑无期的悉心照顾之下,过了一段时日之后,许长乐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其实她身体早几天就好了,只是想树立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形象,希望以此在宰相府里站稳脚跟。
一个事事都行的侯府千金会惹人羡慕,但是一个败落的侯府千金,还事事都争先恐后、出类拔萃,是想自己死得太快吗?许长乐明白这个道理,她不想触动任何人的利益。
不过,她虽无心,但她的出现本身,就已经触犯了有些人的利益。郑无期平时要勤学功课,即使未来会袭爵,但自从许长乐出事之后,他也想靠自己的本事考取功名。平时他也要帮忙管理一些店铺田产的事情,经常也会外出,不在府里。
一日,郑无期出门了,许长乐出门在小院闲逛,坐在凉亭里。她现在在府里的地位,只是一个最低等的丫鬟,一等丫鬟就是跟着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的,二等丫鬟管理每个小院的里里外外,三等丫鬟就是最低等,干的都是最脏最累的活,比如洗衣做饭、外院清扫、禽畜蓄养、外出采买……
许长乐正寻思着,进入宰相府有一段时日了,她还对整个宰相府没有了解得太清楚。如今她的丫鬟等级太低,不能随意在府里闲逛,也不能随意出府。她入府之后,受了一些欺压,时常被郑无期院里的丫鬟敌对,但是郑无期将她们一个两个都打发走了,也暂时让一些人闭了嘴。
这时林鹿溪从远处的树荫处走过来,径直走到许长乐面前,她并未给许长乐行礼。往日许长乐与郑无期在外约会时,林鹿溪也偶尔来寻,每次见到许长乐都尊敬有礼,态度恭敬得不得了,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林鹿溪眉眼一弯,娇俏盈盈的眼光里却是假笑,兀自坐在许长乐对面,笑着对许长乐说,“长乐妹妹的身体可好些了?”
“多谢林姐姐关心,我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许长乐嘴角浮起笑意,但是眼里却是清冷。
林鹿溪依旧保持着虚伪的笑容,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说,“前些日子,看妹妹身体不好,管家便没有给妹妹安排活计。你现在与我们一样,都是宰相府的小人,虽有郑公子护着你,但也没什么不同。”
许长乐仔细地打量着她,自有一种睥睨一切的冷傲,面无表情地说,“那就请姐姐吩咐,奴婢自然遵从。”
林鹿溪见竟然没有多费口舌,就得了许长乐卑躬屈膝的应承,露出了意外的神色。她本以为这次来要与许长乐大动干戈,才能说动她放下身段去干活。
没想到许长乐堂堂荣盛侯府养尊处优的唯一千金,这身份地位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曾经高高在上,被天下人都视为男才女貌,最为般配,如今却在她一个服侍主子的丫鬟面前,竟毫不扭捏地自称奴婢。
林鹿溪扬眉笑道,“你没有意见那就好,从今日开始,你就要负责整个宰相府所有女主人的衣服换洗、晾晒、缝补,不过你也懂得,这样大户人家的衣服缝补得少,经常需要买更新的、更流行的布料与款式,你要注意查看衣服有无破损,及时知会掌管穿衣的姑姑。”
许长乐点了点头。林鹿溪见她懂了,又说,“宰相府女主人并不多,但是她们一天会换几次衣服,你要及时去收揽,尽快洗完晾晒。女眷衣服大多金贵,需要极其耐心细致,更要手巧有轻重。弄坏一点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一年的酬劳银子都不够赔的。”
许长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原来林鹿溪给她安排这个差事,是在这里等着她呢,利用宰相府女主人来算计她,真是好一招借刀杀人、狐假虎威。
她看似漫不经心低抬起明亮的眼眸,戏谑地说道,“我欠宰相府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