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爷爷家出来的那天夜里小成一夜未眠，一是这件事给小成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往后二十几年中这阴影都不曾散去，时至今日小成还是偶尔会梦到那年的那个夏天，那一颗子弹划过一个男孩的头皮后打爆了其身后一个民工的眼球，当民工由于子弹的冲击力向后倒的一瞬间鲜血混合着脑浆从眼眶喷涌而出，是喷涌而出，那个画面有一种后现代血腥的美，因为在现代，你光凭想象很难感同身受。

二是因为从小成回家以后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王爷爷家的院子就没断过来人，一辆接着一辆车，一波又一接着一波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直到天亮都不曾断过。

两日后王吴天的父亲王国防回到家中，七日后王吴天被从三科送到了军医院，他是被打进医院的，差点没给他打死。

据王吴天事后跟小成说，当时我进三科时全科上上下下对我没有一个是好脸色，以前进派出所那些所长副所长都像看自己家孩子一样安慰我，安慰我说，你这没多大的事，一会就出去了，甚至出门时所长还会客气一句，用我送你回去不？

可这次我进三科发现不一样了，他们与以往我接触的常规审讯方式不同，三科虽是办大案要案的，可审讯方式其实和市局没啥区别，我根本就不怕他们审我，我出生在这个家庭，就算是最高级别的问话我都见过，说实话当时我都没瞧得起三科的这些人。

注:小成说最高级别时说的是问话，不是审讯，最高级别只形容落马后被剥夺政绩权利终身的中央领导，对于他们没有审讯只有问话，没有入狱只有软禁。

可后来我发现这一次他们审讯的方式却是不审讯，而是在罗列罪名，他们一桩桩一件件的把我曾经犯过的事讲给我听，就那么讲给我听。

我当时有点心慌，这种审讯方式我见过，但只对一种人才会用，就是必须要你死的人，因为这种方式根本就不给你留话口也无需你的口供，就是一心想要办了你。

我当时对他们说，以前的事都结案了，你就讲这次的就行。

可他们却说，结案就不能翻案了吗？人证物证我们都有，跟你讲不是让你交代什么，也不用你交代什么。

我只是接受这一次的审讯，后来根本没人管过我，仿佛我是个透明人一般，再后来一个自称是七号的男人来和我聊过一次。

七号开门见山的问我，你那把枪是怎么来的？

我回说:跟你有鸡毛的关系，既然要我死你还计较枪怎么来的有必要吗？

他听我说完并没说话而是走到了我身前，然后点了三只烟放在到我被铐住的铁桌上，当时我的头是被警绳和桌子上的手铐系在一起的，我的脸离桌面差不多只有十公分，那三只烟飘起的白烟呛的我有些咳嗦，也有些睁不开眼。

王吴天说到这时抬了下头深呼吸了一下，大口的呼吸着。

小成问，那后来呢？

王吴天享受的吸了几大口气才继续说道，当时那个房间是封闭的，密不透风，这烟就一直熏着我的脸，当我被熏的受不了时这领导用皮鞋跟死死的踩住我的脚面，我疼却不敢喊出来，因为只要我一喊桌子上的烟就会被我吸进身体里产生剧烈的咳嗦，我只能咬着牙闭着眼挺着，七号一直踩着我的脚不说话，桌上的烟燃完他就继续再点三支，燃完又点，而我只能忍着不敢出声。

他……他不是刑讯逼供吗？小成不可置信的问道。

王吴天说道，他没逼我也没问我，或许只是他烟瘾大了一些吧，也可能他就是爱闻烟味，等到他烟盒里剩最后一支烟时他才移开踩住我的那只脚，此时我已经控制不住我的眼泪了，也控制不住咳嗦了，眼泪不是疼的而是烟熏的，咳嗦的我觉得肺里烧起的大火。

七号将烟盒剩下的最后一只烟点燃后吸了一口，我当时无法抬头看不到他的脸，但是我觉得他吸这口烟时脸上应该很享受，他吐出烟后不急不缓对我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说你能不能把我脖子上的警绳解开，你让我抬头看看你长什么样，我没受过这样的罪，今天既然受了，我想看看受的谁的罪。

七号说道，你是觉得自己抽烟没抽够吗？接着又话锋一转对我问道，你知道你那枪惹了多大的麻烦吗？那是警枪，那是登过记有备案的，你以为你改膛线就查不到了？你还敢拿警枪杀人，你知道一个警察用配枪杀人后都要经过什么样的审查吗？何况你还不是警察，你还敢当街杀人，你有这个权利吗？你如何让一百多个目击群众闭嘴？民众都在要求公开审判你，你老实在这待着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