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羽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只见他极为优越感的高挺鼻梁,和微颤着的喉结。
房间里充斥着微凉寒气,可是织羽却觉得看了那男人一眼,浑身就不自觉地发烫起来。
洛银赫眉头紧皱,看起来略为疲惫,他捏了山根处好一会儿,才自顾自地走进浴室,徒留下呆愣愣的小姑娘待房里。
织羽小声地说:“喂,你……”你就这么丢下我一个在这。
话还没说完,对方就打断了她。
洛银赫嗓音低哑地说:“把换洗衣服放在门口,然后——”
“你哪都不许去,就在我房里等着。”
“……”
织羽无奈地皱起两道秀眉,“知道了。”
小姑娘随手梳了下头发,然后从衣帽间里给他拿干净衣物。
她发丝透了些静电,好几根都被梳到竖起,呆呆立在头顶,她却浑然不知。
衣帽间挂着很多整齐正装,还有零碎几件睡衣,织羽没看,随手就抓了件上衣和短裤,丢浴室门外的长椅上。
那厚窗帘底下的风景极其吸引她的注意。
她又一次趴在窗台,借那一拳宽的拉窗距离接触着外界空气。
织羽哼着歌,声音细如蚊鸣,甚至都没有窗外夏蝉来得声响。
她哼着哼着,不知看到了些什么景色,忽然嗓音微颤不休,她抽噎着几声,又断断续续轻哼起来。
隔着那厚厚高高的洛家围墙,她在窗柩里窥见到一个小孩拉着妈妈的手,在路边买了一个时下很热门的青蛙气球。
那小孩还对着卖气球的青蛙人偶闹了好半天,妈妈给他拍了带着可爱特效的照片,他一蹦一跳的牵着妈妈的手,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
小姑娘忽然好想家。
那个青蛙气球,在织家还没破产前,爸爸妈妈也给她买过。
不止一个,是好多,好多。
青绿色的小气球簇成束,周围布上许多星星灯,围绕在织家院子的秋千上。那天还是织羽生辰日,织家对此相当重视。
她还记得,当时身旁全是宠爱着她的同学朋友。
那一刻,织羽觉得自己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姑娘。
……
那卖气球的青蛙人偶,手里忽然就掉了一只小青蛙气球。
气球轻飘飘的,落入晚高峰的车流里,汽车轻碾而过。
‘砰’的一声,那充满气的小青蛙瓦解瘪气,碎片落了一地。
织羽觉得那些支离破碎的形状,和她的小心脏好像。
眼前朦上一层薄雾,窗台前的景象变得迷离,织羽微嘟起唇,依依不舍地把窗关了。
再看下去,她怕会哭得不能自已。
她可不想在洛银赫面前丢脸。
……虽然好像早就丢过好几回了。
织羽席地而坐,靠在他床沿边的地上。
她的双腿紧并拢,稍侧着垂放地面,腰肢轻塌,背脊往后靠着床边。
等着那男人洗漱的功夫,隐约起了些困意。
她将小脑袋埋在膝里,发丝像吊兰似的垂落。乌发黑又长又直,细细落下时泛着光泽。
即便织家没落,她的礼仪形态仍优雅如初。
洛银赫擦着头发,从浴室蔓延而出的水雾中走来。
看到那娇小的少女如同睡莲般卧着,场景美妙又温润。
仔细听,还能听闻少女的轻微鼾声。
——那软软的小脑袋…好像,很适合揉一揉。
洛银赫擦发的头先是一怔,随后又很躁动地擦了好一会儿。
揉谁的头不是揉,揉自己的就成。
小姑娘似乎被空调冷得发抖,在床边缩成一团。
居高而下看着她的男人,随手抓了件外套丢她脑袋上。
那外套看起来薄,但极其温暖,还有股古龙水的淡淡气息。
织羽像一只小猫,睡时蜷缩一团,软软小小的窝在一隅。
不知怎的,洛银赫忽然想仔细打量她的脸颊。
他刚蹲下,眯眼贴近少女的脸庞。
卧室门就忽的被推开——
苏易嗓门嘹亮,气正腔圆地说:“老板,有急事儿,李总说打电话找不到你……”
他的话在开门后戛然而止。
——这门开得不对劲。
缱绻绵绵的氛围几乎扑鼻而来,让这个直的不能再直的保镖极其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