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弛抓住她的手腕,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她的头无声安慰着她。顾念像是抽去了一身的力气,手机从手中滑落。她就这样静静地靠在邵弛的肩膀上,目光涣散,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我想吃三鲜馅的包子,‘晨食’的。”
邵弛诧异的低头望她一眼,对上她如深谭般幽静不见底的目光。
“好,我去买。”邵弛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发顶,“乖乖等我回来好吗?”他盯着她眼睛,似乎不给他想要的答案,他就不会走。
顾念轻笑,看着他担忧的模样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好。”
待卧室的门关上后,笑容渐渐收回,眸子染上一层薄薄的寒霜,最后变为化不开的浓浓忧伤。
深叹一口气,掀开被子去卫生间洗漱,看着镜子里双眼肿的像桃核,头发乱的像鸡窝的自己不禁摇了摇头,被水流冲洗的食指泛起痛意。
上次这么狼狈还是八年前了呢。她原以为自己早就改掉了隐忍情绪时会掐手指这个习惯的。
她伸手,纤细的手指点在冰凉的镜面上,恍惚间看到的是八年的自己。
八年,她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得到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利,失去的是和家人、朋友相处的时间。
后悔吗?或许是有一点的,但她守住了邵时青一辈子的心血。
不过如今大局已定,邵氏内部稳定,她总可以去弥补一下这八年被占据的时光了吧。
洗漱好,穿戴好衣服下楼,看到茶几上放着两颗水煮蛋和一杯白开水。
走近看到便利贴上的遒劲有力的字:润润嗓子,顺便敷一下眼睛。
顾念伸手试了试水杯的温度,刚刚好,大概是刚才出门时倒的。他倒是知道她会下楼。
待邵弛回来,刚一打开门怀里就闯入一具温软的身体,他下意识的将提着包子的手往身后放,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
“好饿。”顾念紧紧环着他的腰身,将头埋进他的胸前蹭了蹭。
邵弛先是一怔,手掌上移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去吃饭。”
“嗯。”
邵弛牵着她的手走到桌前,将包子和豆浆摆好。
顾念迫不及待的拿起一个包子就吃,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继续安安静静的吃包子。
邵弛将豆浆往她面前递了递,自己吃了两个包子垫垫肚子后,看着她心无旁骛的吃饭。
此时的她没有了在公司里的凌厉感,就像是一只安安静静吃食的猫咪,乖的不像话。
邵弛无声轻叹一口气,将她的碎发往耳后拨了拨,看着她吃饱喝足后将她揽入怀中。
“心里好点了吗?”
顾念不去看他探究的目光,搂着他的脖子将下巴放在他的肩上,点点头。
“真的?”
“真的。”
邵弛没有接她的话,而是抚摸着她的发顶,轻声道:“刚才你把我支出去是又在一个人去消化李默已经牺牲这件事情对吗?我想你已经强迫自己消化掉了。邓琦的死对你的班主任伤害很大,李默对你也是。
温阿姨有一句话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李默’,站在长辈的角度,是对的,她怕你受牵连,但站在你们这些朋友的角度,站在他的那些战友的角度,你们会永远记着,这个世界曾存在一位朝气蓬勃、心中有丘壑的少年。
站在人民的角度,这个世界上,留给世人或许是一个化名、一块无名碑,但李默永远存在,所有人都会记得他——身处黑暗,却心向光明的英雄。
替父报仇,死得其所,是他这短暂一生的追求,他做到了。
所以阿言,要开开心心的带着李默那份好好生活啊。
你要记得,我不是你的合作伙伴或对手,需要你的防备;也不是长辈们,需要你去伪装一切顺利、报喜不报忧。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顾及这些的,你可以放下一切伪装,像一个真正的二十四岁的小姑娘那样,去撒娇、去任性、去畅所欲言。
如果说没有八年的事情,或许你现在和杨维衡一样是一位在读硕士生,如果没有六年我的不告而别,你不会像现在一样工作得没日没夜。所以很抱歉,这六年没有陪在你身边。
但今后不会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不会去承诺“我会一直爱你”这种大话,但他会用行动证明,他会一直陪着她,无论任何身份,只要顾念愿意。
顾念忙不迭地点头,却未发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不哭了,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