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扮作红脸,借机暗中观察全局,把控事态的演变并牢牢将天平握在己方手中。
“你火冒三丈,愤然拂袖离去,这算不得什么,事后提起,唯年少轻狂尔。”
“但定下那份期限的话,你万万不该说。”刘焉深深凝视着侄子,单指戳入荒草,不悦地提醒道:“有些话一旦彻底撂了开来,覆水难收。”
“是啊燕王殿下,君郎公说得不无道理。”鸿胪卿阮瑀尽量以缓和的口吻从旁插嘴道:“尤其您今日还是当着众目睽睽之面定的期限,依下官来看,这着实不妥。”
闻得此言,刘焉先是闭上双眸缓缓颌首,旋即似乎是意识到了些什么,半睁着眼又问道:“且交个底,你小子,调兵了?”
“没错。”
刘协耸耸肩。
抛开几人看待立场的态度不一致,究其根本,他对这两位九卿还是很信任的。
“果然....”刘焉扶额咬牙,嘴角忍不住牵动了两下:“一声不吭突然就要与并州开战,太儿戏了!董蛮子眼下仍是汉臣,这....简直就是同室操戈啊!”
“....”阮瑀识趣地不再说话,他一介礼官,哪里够资格对两个汉家宗亲发表这方面的意见。
“小侄可始终不觉得并州文武跟咱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今日这场下马威,君郎叔您也瞧到了。”
“诸如郭汜、华雄,甚至包括那个未曾谋面的堂堂刺史,敢问这些人之中,有谁还记得这块地界,是我大汉国土?”刘协冷哼一声,嗤笑着驳斥道:“班师返雒,受封领赏,该提拔的提拔,试问朝廷哪里亏欠过他们?”
“外族一战暂且不提,单说去年王芬老贼叛乱,并州文武一个劲地推脱僵持,搞了半天待战事结束,小侄也没瞧着他们有一兵一卒赶来支援,如何?保家卫国时逃得比谁都快,现在却熟练地把兵器对准了自家百姓?”
“呵,还一脸理所应当地抢占宅邸家产、欺男辱女,君郎叔,这种事,连我等刘家都做不出来!”
的确,放眼汉室各地,纵使是身为皇族的刘家,大都不敢那么光明正大地强占百姓的财物,即便偶尔有几个别纨绔二代瞧上了什么好东西。
类似价值连城的珍宝、貌美无比的年轻女子。
所谓巧取豪夺,就是指他们要偷偷摸摸地夺了人家。
结果并州文武倒好,干脆连装也不装了,索性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搞得好像这些人才是受害者。
固然两者皆算不上好东西,但似这般阴暗规矩,大家伙谁不是心照不宣地默默遵守着?
“....”听了刘协言之凿凿的驳斥,刘焉垂下头颅,脸色铁青地摆弄着篝火烤肉。
兴许是因为白天并州边军的所作所为确实让这位宗正大人感到了失望透顶,顺带破坏了他原先酝酿的一丝期待。
“你调了多少人马?”
“君郎叔放心,小侄心里有分寸。”刘协戏谑地笑了笑,旋即语气轻松地说道:“满打满算,虎豹骑加上六千幽州军卒。”
“....”
“分寸?”
“这便是三万六千人了。”
刘焉眸光隐约黯淡了三分,遂估摸出了个大概,叹息道:“听说,你小子在西园部里有几个旧相识?”
话音堪堪落下,没等刘协回答,只瞧赵云走了过来,拱手说道:“宗正大人、鸿胪卿、殿下,营外一人求见拜访,自称董承。”
“唔?”
“谁?”刘协瞳孔猛缩,顿时睁大了双眸,满脸错愕地抬头问道:“董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