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
“刺史是汉臣,非逆贼!你且休要胡言!”郭汜咬着唇齿,不禁感到一阵畏惧。
纵然在此之前,他曾数次评价刘协与鲜卑的几场大捷全赖侥幸,可如今聆听着小辈复述一遍,郭汜忽然认为,自己那句半带威胁的提醒,压根没有起到丝毫的效果。
他不动声色地环顾着屋内一众兵卒,诸如育延在内,这些人纷纷操持着一双耻笑目光,仿佛看待傻子似的瞧着自己。
“还有什么底牌,别墨迹了。”刘协单手托着下巴,旋即意味深长地说道:“倘若没了依仗,那就认清现实,乖乖听本王的话,这决定郭都尉能否看见明日的太阳。”
“....”
“你说。”郭汜脸色铁青,小声道。
见他勉强服了软,刘协索性也不在意其它,遂调整了一番坐姿,沉声问道:“此番你等并州文武迟迟不肯班师回朝迎接犒赏,究竟藏着什么心思?”
“啊?”郭汜一愣,似乎没太听懂。
“你我犯不着在这里兜圈子,本王懒得废话,所以想活命就直接交代吧。”
刘协皱起眉头,双眸紧盯着对方,一字一句地说道:“董卓是不是企图谋反?”
“断然不是!”
“刺史大人一心为国,任劳任怨十多余年,怎么可能谋反?”郭汜当即否认道:“更何况延迟班师,乃事出有因,朝廷岂有逼迫之理?”
说到这里,他好似想到了些什么,在环视了一圈四周凶神恶煞的鲜卑骑卒后,挺直了腰板,低声道:“如果燕王不放心,某能代刺史保证,等琐事结束,我们必然会领着此战军功将校一并赶赴雒阳。”
“好一个事出有因,好一个琐事缠身。”刘协冷笑不止,嘴唇轻启,淡淡地说道:“我想郭都尉是神志不清了,本王从来都没有在与你商量。”
“董卓打得什么算盘,永远瞒不了天下人,要么,你乖乖臣服,率军返雒,配合朝廷给外界一个交代,要么,就死在本王的铁骑下,马革裹尸!”
瞅着刘协那杀气腾腾的目光,郭汜额角虚汗直冒,原本因怒气导致的燥热,待对上那双眼睛,顿时褪去,只剩下了通体冰凉,结结巴巴了半晌也未能憋出一句话来。
而反观刘协则又放缓了语速,慢悠悠地说道:“感觉丢脸?呵呵,合围王芬、迎战匈奴,你们并州丢的脸还不够多吗?如今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却硬气地跟本王立下什么保证?”
“都尉,想试试一剑封喉的体验?”
“....”郭汜青筋暴起,缄口不言。
“认真想想。”刘协指尖敲打着桌案,幽幽地说道:“其实嘛,并州一事还远远没到达覆水难收的地步,汝为何要昏了头地跟着董卓干上一票赔命买卖呢?朝廷犒赏、两千石地方大吏,试问那样填不饱你的肚子?”
“人呐,得懂清局势,往前看。”
“....”郭汜欲言又止,脸上隐约露着几许犹豫。
过了好一阵子,他举棋不定地试探道:“燕王,愿意善待我们?”
“当然。”刘协笑着宽慰道:“事实上,父皇和朝廷此行的态度,都要比本王和善,只是你做错了选择。”
郭汜凝视着刘协,在盯了足足十几息,方才徐徐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好,如果燕王信守承诺,给够我们合理的待遇,卑职愿意率领上党一部班师返雒....至于并州的事宜,您来迟了。”
“什么?迟?”
刘协错愕地问道:“你不是董卓麾下亲信,委任总揽并州事宜吗?”
【妈了个巴子,感情小崽子你还晓得啊?】
“两日前,卑职的确担得起这个称呼。”郭汜气急败坏地哼哼了两声,口中却无奈地解释道:“可曲军侯华雄,早早地就带着两百骑兵远赴奢延了....照军师的安排,此乃双重保险。”
“说人话。”
“卑职以为您听得懂。”
“李军师向来谨慎,得知燕王立下了期限,便快马吩咐卑职派华雄通知各地郡县,一旦上党有危,则全境战备。”郭汜耸了耸肩,幸灾乐祸地说道:“您这手棋下得不错,只是,未能查漏补缺。”
该死!
刘协神色动容,不由得暗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