屡屡听闻燕王殿下的赫赫声名,今日得缘相见,当真无愧是我汉室的麒麟儿啊。”
刘表捋了捋胡须,笑盈盈地搭了个呛,浑身隐隐散发了几许温雅气度,不自觉间使得厅内气氛巧妙地缓合了不少。
“景升兄,话说你常年跟在大将军麾下,教导了长皇子良多,却未能早早与燕王结识,这可称得上是一桩憾事否?”光禄勋刘宽虎目一睁,似笑非笑地望向了角落。
“....”
“光禄勋的言论,有意思得紧。”刘表面色一僵,沉默了半晌,强颜欢笑地说道:“长皇子德才兼备、燕王殿下年少英杰,二者同临,自当是咱们宗族的福分。”
“嘿,咱也不晓得景升兄这话到底有几分真假啊。”光禄勋玩味地摸了摸下巴,但在他身旁,左丞刘松却忍不住面露尴尬。
想想也是。
一大票族亲成员无论老少,如今皆被莫名地召来了宗府,结果还没等老太监传达天子的旨意,这场内气氛竟宛若过山车般,陡然变化了万千。
偏偏最关键的,就是坐在另一张首席,与宗正平起平坐的左将军卢植,直至眼下始终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诸位若要寒暄,不妨待中常侍通读诏书之后,私下再做交谈,如何?”
眼瞧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刘焉皱起眉头,脸色黝黑地环顾了一圈周遭。
“善!”
光禄勋刘宽轻轻颌首,并无异议。
“君郎叔,那我呢?”
见此,刘协连忙指了指膝下褥垫,哭笑不得地说道:“本王就是来旁听的啊,难不成,要一直呆在这里?”
也不怪他这么说,只因为刘协所处的位置,不偏不倚地挡在了前厅门口,放眼望去,左右两侧皆盘坐着数名族亲。
倘若不知情的一看,说不定还会以为燕王是犯下了什么祸事,正被聚众审问呢。
“你作为本家子弟,难道连坐都坐不住吗?好好旁听就是。”
刘焉面色铁青地扫了他一眼,旋即抬起手掌,示意老太监宣读诏书。
“那么,老奴就开始了?”
见厅内一众族亲皆无异议,蹇硕遂挺直腰板,上前几步,站定于左将军卢植的身旁,依着诏书内容,沉声道:“宗府沿袭数百年,在朝中地位特殊,但往昔大半精力因受到八议制牵连,只顾管辖刘氏一族,然参议政事一权却少之又少....”
“今有大儒卢植,文武兼备,于天下文坛素备贤名,且刚正不阿,乃治世良臣,如此,特遵陛下旨意,破格纳其入府,兼任宗府军侯,予雒阳执法柄,独掌羽林郎卫。”
一边说着,蹇硕貌似注意到了四周脸色大变的几名族亲,进而未曾停歇,急声补充道:“以防卢植一介外人初入宗府不通家事,再着光禄勋刘宽加宗令一职,监管府衙一干人等。”
【军侯?宗令?】
老登这是,新设了两个职位?
闻得此言,刘协诧异地望向卢植,却见对方表情平淡,全然寻不出丝毫变化。
“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皇帝让一个外人入主宗府?还命他掌管羽林郎?”
“凭什么?”
最初的那名老者拍案怒起,结果还没等他说上几句话,便对上了老太监那双饱含深意的眼神。
面对着厅内一触即发的驳斥,刘协却是呆坐原地,心下隐隐感到了一股不对劲。
【老登一声不吭地把卢师和光禄勋一并塞入了宗府,还专门新设了两个职位,把羽林郎以及监察权统统摘了出来?】
可他为何要这么做?
握紧羽林兵权吗?
刘协下意识地望向了宗正刘焉,大概过了七八息,这才有些醒悟。
他渐渐反应过来,这位宗正大人,应该是被自己的父皇给打压了。
毕竟若是将一部分堪称宗府私兵的羽林郎与监察族亲的权柄统统分给了卢植和光禄勋....
那作为首官的刘焉,岂不就是代表着被架空了?
不出意外的话,依着那份诏书,宗府日后的运作,将会重新围绕光禄勋刘宽跟左将军卢植这二人。
反观君朗叔这位宗正....则沦落成了一个吉祥物么?
【看来,兴许是并州一事,君朗叔的处理方法没能使老登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