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吾儿此番得胜归来,不管怎样,你做得极好,借着凉州大捷,保不齐何氏亦要主动服软,乖乖地选择返回雒阳俯首养老....”
刘协惊讶地看了一眼天子,虽然老登的话题跳脱,但归根结底,他并不觉得仅靠着一场大捷就够威慑到何氏一族。
【嘁!可惜,没能从老登的口中诈出来有关窦氏的只字片语】
见自家儿子神色古怪,龙椅上的天子轻吐一口浊气,表情诡谲地说道:“你不知,近些日子,北疆的战事与凉州相似,同样顺利....那何进率众拓土百里,灭敌万余,压得一干外族纷纷上书了朝廷,恳求内附。”
一边说着,天子伤神地揉了揉额角,倍感疲倦地伸手指了指龙案一角的七八张奏折。
“诸如叫尚书台呈送的这些,无一例外。”
听闻此言,刘协忍不住故意调侃了几句:“这倒是不得了,在凉州坐镇多年未立寸功的何大将军,如今只是改换了一番驻地,便大发神威打得几家外族抱头鼠窜啊....”
“啧啧,看来这应该是跟风水有牵连,那么儿臣也得寻个好日子让人给算一算。”
天子瞪了一眼台下不怀好意的儿子,脸色颇有些郁闷。
他不否认,即便何进没什么太大的能耐,但出自这老小子麾下的那些位将领幕僚,却都是一群实打实地有才之士。
更遑论,被何进从始至终牢牢握在掌心的四万镇北军,其中大半士卒此前皆是受过数次战火熏陶的精锐老兵。
若是全力以赴的情况下,相信无论在凉州还是北疆,何进想要打出一份拓土百里的战绩,严格意义上来说,压根算不上艰难。
但结果呢?
凉州冷不丁地兴起了整整八万兵锋,并且矛头直指长安,赫然引得天下百姓无不对此惊讶连连。
难道陇西羌族就比北疆的那些蛮夷强很多吗?
毫不夸张地说,纵使像是丁零、乌桓这些个在草原上屈居二三流的族群,论实力都不见得要比陇西羌族差到哪里去。
故此,大将军何进及其麾下镇北军为何先前会在凉州屡屡碰壁....
真实原因估摸着明眼人皆瞧得出来。
还不是眼下的军功能够为自家侄子,即长皇子刘辩捞上几许声威借机稳固他在朝中的地位吗?
“先不说这个了。”
等又聊了几句北疆的事,天子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地盯着刘协,旋即语气莫名地说道:“接下来几日,你且好好给朕呆在雒阳歇息,勿要乱跑。”
“哈?”
“那行,儿臣告退。”
数日后,在朝廷有意的传扬下,北疆皆已得知了陇西羌族在长安城下遭逢惨败,连同北宫伯玉一并召集的八万兵卒几近全军覆没的消息。
除此之外,尚书台隐隐指出,取得这场大捷的燕王刘协,或将不日率领得胜之师支援北疆。
听到这则消息,除了个别藏有私心的人以外,汉军一方的兵将们顿时士气大振。
反观何进等人,却是心照不宣地将进攻势头逐渐放缓了许多,并且陆陆续续地,把战线收回至五原、朔方一带,从起初的积极出战,摇身转变为了巩固防守。
直到九月初旬,长皇子刘辩率先带着一干拥功将领悄无声息地乘上了楼船。
至于方向?
自然是一路南下,抵达孟津。
于是乎,在他前脚回到雒阳之后,河南尹与卫尉那一帮子人,便开始为其大力鼓吹,制造声势,俨然将刘辩营造成了一位文武双全且礼贤下士的翩翩皇子。
霎时间,在这些人的一番推波助澜下,涉及空悬太子位的议题于偌大雒阳城内渐渐演变成了无数百姓争相讨论的话题。
一方是年少成名,起势军旅的燕王刘协。
一方,是礼贤下士,素来温文尔雅且同样身拥军功的长皇子刘辩。
而对于朝野间储君之位的再起波澜,天子亦是无可奈何。
说实话,他不想参合其中。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受邀前来与他弈棋的左将军卢植,竟是笑着提了一句。
“陛下若不欲参合,何不暂离纷争呢?最近这天气,可是非常适合狩猎的....”
“这倒是个好主意。”
天子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