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放开！”

崔婉儿又羞又恼。

门口一暗，郑氏带着内侍监王炳进来，宫婢们轰然四散，崔婉儿手忙脚乱地拉裤子，郑氏也慌忙闪身挡住，却仍是慢了半步，被王炳瞧了个正眼。

宦官虽说与外边那些正经男人不一样，但毕竟还是男人，且不说王炳看着正经，眼里闪过的贪婪与猥琐与东宫的班爪不相上下。

郑氏平静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对着王炳恭敬说道：“王公公，婉儿确是受了伤。”

“嗯，”王炳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去拿药吧，跟患坊的人说，我已经核查过了。”

“多谢王公公。”

郑氏微低着头等着王炳出去，可他却抱着拂尘，反催促道：“你去取，我看一下婉儿伤得如何？”

“是。”

郑氏有些犹豫，偷眼环视，屋里的宫女或真或假地在整理床铺或做别的事，想来有人在，王炳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再说去的晚了，怕患坊的医师会下差。她也就抬脚出去了。

王炳在床铺边坐下，肥大的臀部就坐在崔婉儿头边。

崔婉儿很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他却又移了过来，难听的嗓音如鸭子一般：“伤哪了？让我瞧瞧。”

“奴婢没事，劳王公公费心了。”

“让我瞧一眼，若是伤得太重，我吩咐患坊多备些好药。”

“不用了，王公公。”

崔婉儿满心抗拒着，恨不得离王炳远远地，横斜里小倩如鸟般地飞扑过来掀她的被子，笑得如银铃一般：“就给王公公看一眼呗，伤得可重了。”

崔婉儿哪能再让她扒开裤子，一时忘了身上的疼痛，全力翻过身，一扬手臂，巴掌啪地一声，严丝密缝地贴上小倩的脸蛋。小倩一只手还揪着她的被子，另一只手僵了半刻才捧上自己的脸蛋，眼里盈起怒意：“你打我？”

“就打你了！”

崔婉儿心想我也是宫婢，你也是宫婢，凭什么连你也要欺负我？！

大约她此时如野猫一般暴怒的模样吓住了小倩，也或许王炳在场，小倩忍下怒气，委屈地朝王炳望过去：“王公公......”

王炳站起身，一脸正经：“打得重不重？”

小倩点点头。

王炳叹一口气：“动不动就打来打去地，成何体统？小倩，跟我走，我带你去患坊上个药，回来再替你主持公道。”

“是，多谢王公公。”

虽光线已经昏暗，仍能看到小倩的脸上红红白白，想来崔婉儿这一巴掌甩得是重了些。她恨恨地横了一眼，下床跟在王炳身后出了屋。

屋内一片安静，然后有人在嘀咕：“小倩这是攀上王公公了？”

“哪有这么容易？”

“总比不识好歹的崔婉儿要强。”

“婉儿惨了，回来小倩不得打死她？”

宫婢们同情的目光让崔婉儿略有些心虚，但想想自己已经挨过多少次打，还怕小倩一顿打么？此时阿娘郑氏也回来了，替她涂上从患坊取来的伤药，各自歇去。

这一夜，直到众人睡着，小倩也未回来。

......

晨鼓再次响起，崔婉儿下意识地要爬起，背上的疼痛提醒她今日不必去东宫当差，她重新趴下，说不上是惆怅还是欣慰地叹了一口气。

屋门打开，一阵冷风窜了进来。

崔婉儿正要把脑袋往被窝里缩，却听着门口一阵高亢的尖叫：“啊！——”，她赶紧抬头使劲瞧，穿过堵在屋门口宫婢腿间的缝隙，她看到门外似乎半趴着一个宫婢，宫婢的身子斜着，脑袋在众人的膝盖处，像是滑了一跤却定在半空似的。

“谁呀？这么倒霉。”她在心里说了一句。

堵在门口的宫婢们突然争先恐后地往外逃去，很快门口只剩下这个倒霉的跌跤宫婢，她的脖颈间套着一条布带，布带的另一头系在门扣上。

崔婉儿定定地瞧着，只觉自己的喉头也似被套了绳带似地发紧，床头处郑氏低呼一声：“小倩？”

......

闻讯而来的宦官们拖走小倩尸身时，她的裤腿被地面磨得褪了下来，露出直挺挺、白惨惨的两条光腿，想必用来上吊的布带正是她的裤腰带，她不知为何，用这种难堪的姿态离开了世间。

很快一切都平静下来。

宫婢们都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崔婉儿一个人趴在床铺上，盯着已经关上的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