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宜的一条腿往上蜷得更紧了些。
“若是母后不允,你又不肯做小,我不做什么木王了,我们回灵山去。”
宣六遥看着胡不宜。她闷下头,似乎更不痛快了。
但这已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若是她既想让他做木王,又想做他正妃,着实要过傅飞燕那一关。
而傅飞燕,是着实要看出身的。
他无奈地拍拍她离得最近的脚踝:“就这么办了。我们去吃饭吧。”
过了一会,胡不宜坐起身,眼睛红红的:“我不是非嫁你不可。”
这话说的,让宣六遥的心痛了一痛。他无言以对。
胡不宜继续说道:“你做你的木王,娶你的王妃,不用管我。”
“那你呢?”
“我自会活得好好地。从前我和非忍卖艺能挣不少钱,以后,我学桂姐姐当捕快去,我识字、又有力气,到哪活不了?!”
“卖艺?你那些年在外头卖艺为生?”
“......不偷不抢,没什么丢人的。”
“我把你养这么大,不是为了让你去卖艺的.....”
宣六遥说不清此时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心疼,怜惜,生气,悲凉......像几根拧巴的绳索挤着一颗心,抽啊抽的疼。
胡不宜沉默了一会:“是,我辜负了你的养育之恩。我也不自量力,我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能被你捡到、养大已是......天大的福气。我竟还妄想着要与你做白头夫妻,宣......宣......我怕又要辜负你了......“
他抬眼看她:“又要怎么了?”
“等王妃进门后,若她对你和斯玉都好,我就离开兰邑。”
“若是她对我们不好呢?”
“那我打她一顿,把她打到对你们好为止,然后我再离开此地。”
宣六遥想笑,可眼里热辣辣地:“你傻不傻......”
“傻啊......”
她从小就傻,眼里、心里只有宣六遥。等长大了才知道,宣六遥的身边,可不止她一个啊。
她也突然明白了小时听到太后说的那句话:“就一个种田的留下的孤儿,在这宫里能当上宫女也算抬举了她,还配做你的亲人?”
他身份高贵,如天上的明月,而她,不过是一只从草间钻出的蟋蟀,幸运地被他捡到带在身边而已。
蟋蟀,怎么能占了明月呢?
连玉兔都不能。
虽然离开他就像切了自己的心,可能怎么办呢?一刀切总比凌迟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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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六遥的手又握了上来,暖暖的,令人安稳地:“放心吧。我不会让你离开.....”
说这话的时候,他听起来很有底气。
只是听起来罢了。
——但他会尽全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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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牵着她的手走出屋子。
院落的拐角处,越明站在那儿不停地往里张望,倒是颇守规矩。他的目光落在他俩牵着的手上,顿了一顿,眉间闪过一丝疑惑,很快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不宜说你是她的师父,她把你当兄长看待。你们师徒兄妹感情果真很好。不过不宜是个大姑娘了,这么牵着手......觉着怪怪的......”
当兄长......看待?
宣六遥挑眉看向胡不宜,胡不宜扭捏着,低头冲越明翻了个大白眼,不知如何解释。
于是宣六遥笑笑地:“越公子说得对。走,吃饭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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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非忍已经吃完了饭,正坐在桌边等他们。
他也看见了宣六遥与胡不宜牵着的手,目光一下子意味深长起来,说出的话却阴阳怪气:“师妹愿意做侧妃或侍妾了?”
胡不宜的手立时要往外抽。
宣六遥紧紧扣住,慢条斯理:“不做侧妃,也不做侍妾。做正妻。”
“太后允了?”
“......我会让她允。”
他眼里闪过的一丝心虚却被佘非忍看到,引来一句嘲讽:“大饼画得太圆,师妹到时吃不下。”
越明在一旁听得莫名其妙,好半晌,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凑过来说道:“皇殿下,不必画大饼,我,越明,北翼国王子,可以娶胡不宜为王子妃的。太后一定允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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