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么一闹,心里没那么憋闷了。
他骑马离开木王府,直奔老户头的家里。
越明他们还在,地上一卷薄席,从席沿露出阿扎的半缕黑发。老户头四仰八叉地压地席上,似死了一般,却睁着眼睛,眼里尚有活气。
而越明却是一脸无可奈何。
“怎么了?”宣六遥觉着奇怪。
老户头见他来,一骨碌爬起身跪下,放声大哭:“小老头就这么一个女儿,拉扯到如花似玉的这般年纪,却被糟蹋成如此惨样,叫阿扎的魂灵如何安心......”
宣六遥觉着有些不妙,难不成阿扎被凌迟了?
他走过去,小心掀开裹着阿扎的草席。
头发略显凌乱,脸上有被虫蚁啃咬过,但看得出生前面容皎好,衣裳完好,并没有预想中的血肉模糊。
他抬眼看看越明,越明却心虚地低下头。
他又打量一遍,脖间无勒痕,衣上无血迹......不对,身下压着的裙裾边沿露出一圈暗红发黑。他示意跟来的家丁翻转阿扎的尸体。
背上无血痕,唯下半身的裙裾大半已经发黑发硬,脚上无鞋袜,略撩起裙摆,一双腿僵直光滑,染满血迹。
越明的头几乎埋到胸前。
宣六遥的手情不自禁地按到了朔月剑的剑柄上,握了又握,几欲提剑。
“跪下。”
他的声音不高,可谁都听得出里头的怒气。
越明扑通跪下。
“磕头。”
梆,梆,梆........越明的额头一下一下地撞着地面,好在地是泥地,虽干硬,总好过石板。饶是如此,磕了数十个后,额头仍是红肿出了血。
宣六遥不喊停,越明也不敢停,只是越磕越慢,最后头俯在地上不动了。
旁人一碰,他软软往旁边歪去,却是昏了过去。
看他听话的模样,想来主使自然不会是他。
宣六遥双手负后,手影如莲,身前平空掉下佘非忍,他似正舒舒服服躺着,却一下掉在阿扎的尸体上。
他有些懵,抬眼先是瞧见了宣六遥,正欲开口相问,却又发现身边围了一圈人,再细看,竟有愤恨满面的老户头,还有歪倒一旁、脸上满是血的越明,身下更是垫着死去的阿扎。
他立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师父......”他小心爬起,跪到一旁,却也不辩解。
宣六遥跨前一步,拎住他的后领,将他转向阿扎狠狠地摁了下去。一连摁了三下,再要摁第四下,佘非忍却是杵着脖子不肯再磕下去了。
“你混帐!”宣六遥终于怒喝一声,一脚将他踹倒一旁,“杀人偿命,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有话!”佘非忍重新跪好,却露出愤恨,“是这小婊子勾引我们,我们不应,她威胁说要去师父面前告发我们强迫她,我们不过是应她所求。只是她身子不经造,没几下便死了......”
啪!
宣六遥狠狠地甩了他一个大耳刮子,不解恨,更是拿过家丁手上的一根棍子劈头盖脸地朝他打下去:“混帐!人死了你还编排她,你还是人么?”
佘非忍护着头蜷起身子,仍在大叫:“原本就是这样,不信你问越明,可是她拦着我们不让走?”
越明似仍在昏迷中,手指尖动了几动,却也未醒。
木棍打在肉上,噼啪作响,谁都听出宣六遥手并未留情。佘非忍先还拿背顶着,三两下便趴到了地上嚎叫:“师父你要让我替小婊子偿命,我无话可说,可我是冤的!冤的!”
哐!
宣六遥手一歪,木棍打到地上,一脱手飞了出去。他似耗尽了力气,喘着粗气指着佘非忍:“冤?有阿扎姑娘冤吗?人家招你惹你......就算招了你惹了你......总之阿扎姑娘死在你手上,你还有脸说冤?”
“若是......”佘非忍从臂间露出一双眼,“若是我把她救回来,是不是就不追究我的错了?”
“把她救回来?”
众人皆是一楞。
“嗯。”佘非忍点点头,他松开抱头的手臂,转向老户头,“老丈,若是我把阿扎救回来,这事是不是一笔勾销?”
老户头原本已经木然,好一会才回过神:“都这样了,你还跟我这个孤老头开玩笑?”
佘非忍正要说不曾开玩笑,不想眼前一花,一只脚迎面踢来,他赶紧滚了两滚,堪堪躲过这双差点正中他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