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少意在车里待了一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的厉害,眼睛有些涨,每一次转动都好像能感受到血管脉络一样,他打开车门,一个趔趄险些栽倒,他站在车门边换了一会儿,回到家套上眼部按摩仪就往床上栽。
他这一天一夜都浑浑噩噩的,不清醒,也没睡好,翻个身压到了按摩仪,他就一把扯掉了把枕头蒙在脑袋上睡,直到暮色四合,他才彻底清醒过来。
裴少意看了眼时间,才恍然发觉他这一觉睡了多久,他去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简约的衣服,却还是觉得脑袋里堵着些什么,又闷又晕。
再过一会儿,就是周谨然下班的点了,虽然周谨然几乎很少按时下班,但裴少意一直会按时去等,他会开那辆张扬的越野停在大楼侧边的一棵大树下,那一侧正对着周谨然办公室的落地窗。
裴少意向后捋了把头发,没有去车库,而是走向画室。
画室与这层复式的风格迥然不同,像是割裂出来的另一方时空,高大的木格窗极大程度上增加了采光,却又恰到好处的限制了视野,吊起的置物架,展台上的石膏像,各式花瓶瓶绘,像一幅静物画。
这不是一间很实用的画室,装修这间画室时他正经历着学校各种标准的压迫,画作中全然没了以往的灵气,一气之下就将这座画室也当做自己的作品来打造了,全然没考虑实用性。
不过事实证明,这间画室确实不需要实用性,湖溪别墅的那个够他用了。
裴少意看着草草铺完色的画纸,想起那个浓墨重彩的早上,他喊刚从浴室出来的周谨然看天上绚丽的云彩,周谨然似是习以为常的走过来从背后抱住他。
那样温存,裴少意忽然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他记得这幅画原本是打算记录下那片天空的。
裴少意有一次冲动了,他把车停在车库,没进门,只是绕进另一侧,在花园边看着一丛丛花发呆。
周谨然乘坐电梯下楼,没有走公司正门,而是走了南门,南门的前台几百年见不到一次首席执行官,瞬间站直了身体,眼睛忍不住往周谨然身上瞟了几下。
首席执行官本人比照片里还帅呢……
小姑娘心里想着,还不忘和来换班的同事分享这个消息,正当同事扼腕叹息时她又凑上去小声问那辆黑色越野还在不在。
“不知道啊,刚来的时候没看到诶。”
“啊,可能今天比较忙吧,不过到底是来接谁的啊,那车看着就很贵。”
……
周谨然打了电话让司机来开到南门来,他就站在那棵树下等,不少员工见到他都有些不敢确定,有些试探性地打了招呼,周谨然就微笑着点点头。
公司提供了宿舍,很多人都直接走着回宿舍,下班的脚步声都是欢快的,周谨然恍惚间有种身在校园的错觉。
然后他又不可救药的想到了裴少意。
他有限的对美好事物的认知里,大部分都与裴少意挂钩,尤其是像校园这种散发着青春朝气的词汇。
他鬼使神差地叫司机把车开到了湖溪别墅,路上淅淅沥沥开始下起了小雨,等周谨然到家的时候,雨已经大了不少。
天色以极快的速度暗下去,周谨然身上落了几滴雨,他甩了甩头发,走近客厅时天边轰下一声雷,刺目亮光顷刻间割裂灰暗,转瞬即逝的几秒内,周谨然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他冲出客厅,推开玻璃门的动静大的吓人,雨点砸落在他身上,周谨然却好像浑然不觉一般。
秋雨的凉像香水的后调,迟缓又绵长,裴少意被冰凉的雨浇的有些麻木了,浑身都好像没什么知觉,看到眼前有个人向自己冲过来也没什么反应,直到那人在他面前站定,裴少意才木讷地抬起头,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周谨然看,像个精致手办一样漂亮却了无生机,眼睫上的水珠不断落下,裴少意微微歪过头,口中喃喃道,“周谨然?”
周谨然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在这种情景下,天色灰暗,视线被雨水模糊,但即便如此,周谨然也能看出来裴少意惨白的脸色。
他心中气急却又疼的说不出一句重话。
雨已经够冷了。
周谨然拉起裴少意的手往回走,裴少意却不肯走,他撑着力气站在原地,眼睛里透出几分执拗与恳求,“别赶我,我是来画画的。”
“什么?”
周谨然没明白裴少意的意思,蹙眉疑惑地看着裴少意,手上的力道却不减反增,要拉着裴少意回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