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宿舍不到一个周,易安接到了莫桑的电话——齐鲁出事了。确切地说,是齐鲁的父亲出事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妈的一个朋友跟齐鲁家里认识,说是齐鲁爸爸跳楼自杀了。我齐鲁打电话问他在哪里,他说回家了。那肯定是出事了啊。要不然这才刚刚回校几天就回家?”
“跳楼?他家里不是家庭条件很不错么?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么?”易安想到齐鲁听到这个消息,应该要崩溃了吧。
“听说是一个领导被抓了,第三天傍晚,他爸爸就自杀了。具体里边有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等他回校之后我们去看看他吧!”
“好。”
几天后,莫桑到易安学校跟她会合,然后两人一起坐上了去齐鲁城市的列车。
第一眼看到齐鲁,易安差点没有认出他!眼前这个形容枯槁、胡子拉碴的人,怎么会是原先鲜衣怒马、风采非凡的齐鲁!见到莫桑和易安,齐鲁勉强笑了笑,问道:
“你俩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玩?想吃哈密瓜了?这可不是出哈密瓜的季节。”
“就是想你了,想来找你不行啊!”莫桑说了一句。
“欢迎欢迎。住的地方给你俩找好了,住我们学校招待所吧。离得近,也安全。”
要是放在以前,齐鲁一路上肯定不会住嘴。他会拿易安开玩笑,会跟莫桑打嘴仗,就是不会沉默。如今的他,沉默得像一棵西北的树,一言不发地看着远方。
“他已经跟原来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告别了。自此之后,他得撑起家庭的担子。”易安看着齐鲁的侧颜,心疼地想。
安顿好后,齐鲁带她们去吃了饭,然后提议去古城转一转。莫桑拒绝了他的提议,说以后有的是时间转,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天。
“就像我们三个在高中那样。”
在学校假山的亭子里,三个人并排坐着,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西北的夜空有一种孤独的纯净,照着地上的人的心声。
“你们听说了?”齐鲁打破了沉默。
“嗯。”易安回答,“莫桑不放心你,喊我过来一起看看你。看看我们能做些什么。”
“谢谢你们啊!说实话,这么多天心里堵得难受。从火车站看见你俩的第一眼,我心里感觉没有那么堵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莫桑拍了拍齐鲁的后背,轻轻问道。
“具体我也不是很了解。只是隐约觉得跟那个被抓的领导有关系。有什么过不去的呢?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决绝。”齐鲁轻叹了一声,“我看了我爸跳楼的监控视频。他站在阳台上很久,然后点了一支烟,拿出了一张纸,开始写遗书。写完之后,他把纸压在了阳台的摇椅下,狠狠掐灭了烟头,然后一跃而下。你们能想象么,看着那个视频,我就感觉好像我爸在我眼前跳下去一样。”
“纸条上写了什么?”
“写给我妈跟我的信。其实就是遗书。说把他名下所有房产立即过到我名下,不要耽搁。然后让我不要在家里多呆,赶紧回校。也即是说,我爸在临死前,我占用了他一支烟的时间。他在为我的后路考虑。”两行泪从齐鲁的眼角淌了下来。
“你妈妈现在怎么样?”
“她现在忙着打理家里的公司。以前我爸很少让她参与公司管理,我妈在家里养尊处优惯了,这下接过这么一摊子,她要适应一段时间。我说我休学回去帮她,她不让,说她自己可以,让我好好读书。她现在没了老公,我不能让她再伤心。”
“我们能做些什么?”易安小心问道。
“在家里那几天一直在忙,没有时间难过。但是回校之后每晚每晚睡不着,心里明明觉得空落落的,但是又觉得堵得喘不过气。想给你们打电话,又觉得这种事情很丢人。你们在这里陪我几天好不好……我真的太难受了……”
“好,反正刚刚开学课程也不多,我跟易安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再走。”
“莫桑,我现在成了富翁,却没有了爸爸……如果可以,老天爷把一切都拿走,把我爸爸还给我吧……”齐鲁趴在莫桑的肩膀上哭了起来。易安和莫桑除了默默流泪,什么都做不了。
夜色越来越深沉,凉意也越来越浓。一阵风吹来,易安躲闪不及被击中,打了一个喷嚏。
“走吧,我送你们回房间。”齐鲁站起了身,莫桑易安紧随其后。
到了房间,齐鲁道过晚安,转身准备离开。
“齐鲁!”莫桑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