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的日子精彩纷呈、高潮迭起。每天偷鸡摸狗的、邻里纠纷的、卖淫嫖娼的……大厅里的人络绎不绝，像是一个巨无霸的大锅，炖着大杂烩。

网上、书上的各类职场宫斗剧，易安竟然没有遇到。有可能是因为她在所里年龄最小，职场小白，大家都比较宠她；也有可能有人背后偷偷捣鬼，她看不出。

每天就这样两点一线地上班、下班，忙碌且内心充实。她渐渐爱上这种生活。

家呢，收拾一次至少半个月不用打扫。她的动线也局限——沙发、洗手间、卧室。

“哪天把这个房子卖掉，买个50平的小房间，也蛮好，还不用过着拮据的日子。”她不止一次动这个念头。

半夜12点多，她刚放下手机翻个身准备睡觉，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起，吓得她一个激灵。霓虹国的那个恐怖片《午夜凶铃》里就有这个情景。

她缓了缓，拿过手机，萧湘的电话。

“睡了？”

“没呢，正要睡。怎么，有事？”

“没事。跟同学喝酒来着，刚结束。喝的有点多，想给你打个电话。”

“喝多了？你现在在哪？”电话里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

“过街天桥上。”

“你自己？”

“嗯。”

“这么晚，你赶紧回宿舍。一个人在外边多不安全，况且你还喝了酒。回去冲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说。”易安有些担心。她听出萧湘情绪有些低落。

“别，你别挂电话，就这样陪我聊聊天。很久没有跟你好好说说话了。你要是不困，就陪我说说话吧！”

“可以，那你不要在过街天桥上吹风。你下来，找个路边的休闲椅坐下。”

他说了自己的近况，聊着做项目课题的事情。她没有读过研，不太了解，所以时不时插几个问题。他温温柔柔地解释，她安安静静地听。

“是不是觉得我很low，什么都不懂？”她打趣道。

“你很好，从来没有觉得你有任何不好，从来没有。”他沉吟道。

两人又聊起很多高中的事情，聊起一起逃课，聊起地理老师说萧湘“找不到老婆”那件事，聊起操场主席台上的台阶，也聊到台阶上那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哎！你说除了咱俩，有没有其他人发现这句话？不知道写这句话的人有没有跟他心仪的女生在一起。也不知道这句话还在不在？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去看看！”

“你怎么那么笃定写这句话的是个男生呢？”萧湘躺在路边的休闲椅上，望着天幕上浩瀚星辰，想象着易安此刻的面容，缓缓说道。

“废话，字那么丑！”

“你这就偏颇了，我的字还比你的好看呢！

“趁机笑话我字丑？好了，差不多该回去了吧，很晚了。你一个人在外边，我不放心。”

“那你来看着我，来看着我好不好……”他闷声闷气。

手机里传来这些话，易安的心漏了一拍。跟以前一样，她分不清萧湘的话是一句真心话，还是玩笑话。

跟苏昭不一样。苏昭说的，她信。因为他们真真实实地爱过。从认识萧湘至今，双方从未认真严肃地说过这个话题。易安怕自己会错了意，成了那个小丑。她索性不接茬。

“易安，我总是反反复复地回想起我们高中的时光。那些日子让我觉得我们离得很近，眼下让我觉得我们距离越来越远……”

“主要是你在读研，我们几个都工作了嘛！象牙塔跟社会大染缸肯定有差。但是大家的心还是像以前一样的。不要多想。”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唉！你说得对，你……你们都工作了。我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不该读这个硕士。”

“三年也很快，到时候大家都进了一个社会大染缸，还是跟以前一样。当然，你要是都想今天这样喝到烂醉半夜还在这里跟我煲电话粥，三年之后被延毕也很有可能。”

正聊着，是单位的男同事高涛。

这么晚，难道有突发状况？

想到这，易安赶紧跟萧湘说了一声，挂了他的电话后，接起了同事电话。

“秦，出来喝酒！”电话那端传来醉醺醺的声音。

“几点了喝酒？！没事我挂了！”易安神烦这种冲着自己耍酒疯的。

“操你妈的，什么毛病，让你出来你就出来，什么屌毛病！”那边一听被拒，开始骂骂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