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
“母亲教训得是。”裴少嵇满面严肃,挪转目光,与孟采薇对视。
孟采薇并不为他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所动,仍然盯着他,等待他更多的回应。
她望着他墨色的瞳仁,自从初逢以来,为了看透他的情绪,孟采薇这样直接地与他对视过很多次。都说一个人的眼睛不能撒谎,确实,裴少嵇所有的情绪,都唯有这一个破口,供人解读。
只是,这一次,孟采薇不由觉得奇怪。
他太快就暴露了自己的情绪,乌眸里,是一点点变得温暖的光亮。
是清晰的、让孟采薇不必再做揣测的情绪,融着少许的愉悦,愉悦到孟采薇险些以为自己花了眼。
“母亲是要教我谨言慎行,少嵇受教了。”
孟采薇无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摆了摆手,“起来吧,先说正事……咳,父亲,那什么……冯大人如此弹劾少嵇,可给皇上摆出了证据?”
孟然栋先看了眼女儿的脸,两颊粉红粉红的,虽是梳了妇人髻,却依稀还是那个待字闺中的娇俏模样……唉,女儿长大了,都懂得如何教育自己的儿子了。
他清了清嗓子,半晌方道:“实证倒是没有,只是那本奏章上,记录了一些当地府兵、百姓的话语。”
孟采薇哼笑,“这种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编出来的话,他还真敢往御前递?英国公这棵大树,还真是好乘凉啊。”
裴少嵇闻言摇头,“不,英国公此人手段寥寥,急功近利,投靠他的人,泰半还是看着姚淑妃的本事高,愿意下这个赌注在七皇子身上罢了。”
“七皇子?”孟采薇险些忘了,英国公说到底还是个外戚,这外戚的身份当真是有利有弊,利的是,半个皇亲国戚的身份,外人忌惮,皇帝呢,也会看着自己女人的面子上,宽待几分;弊的是,外戚这两个字于历代帝王而言,都视作定时炸弹般,重用程度越高,则信任关系越脆弱……与正常的臣子比起来,那就是个反比例函数曲线。
换句话说,跟裴少嵇那点“我爸是李刚”的作风比起来,俨然,英国公的不臣之心,才更遭皇帝忌惮。
“父亲,少嵇,你们说……有没有什么办法把祸水东引,引到英国公身上?”孟采薇心思回到了正事上,也就没再去注意裴少嵇,“他一个外戚,堂而皇之的插手军政事务,这怎么像话?”
孟然栋闻言摇头,“不妥,单凭一层姻亲关系,可说明不了什么。况且兹事体大,咱们真要与英国公正面起了冲突,那就难以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