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兽四散于浓墨般的林间。
程予期的眸子总算透着些裸露的情绪,清凉凉的白衣也压不住的——他生气了。
程予期捏着提灯的手泛白,指骨突出,一身白衣静静地站在距离她的不远处,在暗处也十分亮,显眼的很。
姀枳一瞬间紧张,全身的血凝结,她紧紧盯着他腰间佩戴的翎羽,见紫木林阵法没有发作绞杀他,手心紧紧捏了道灵力,铺天盖地的警惕着运用灵力去感受阵法,去保护他。
他的眼睛更亮些,看着她,颇有些明显的生气。
“你这次消失了五天。”
他的声音泛着冷,能够结冰。
姀枳没回应他,只是快步走向他,拽住他冰凉的手:“你没事吧?”
程予期眼睛盯着她的眼,缓慢的抽开被她抓住的手,一双唇抿着,他后退一步,不说话,可是眼里的情绪重重的砸在姀枳心头。
那墨一样的双眼。
姀枳张了张嘴,半晌才吐出:“对不起,我……”
为什么要道歉,她没意识到,但是下意识的回应。
程予期还是冷冷的看着她,姀枳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生气,一时有些茫然,她忍不住又去拉他的手,他再次拂开。
姀枳有些恼了,拽过他整只手,就往林子外走:“出去我给你解释,你先别生气。”
忘记告诉他,不能让他进林子的。她以为他心里有数的。
于是程予期在漆黑的夜里还点着烛火,改坐在长椅上冷冷的看她。
姀枳想了半天,才说:“我看到我之前结了灵契的青蛇,叛了我,我还抓到了好多线索,我在那想得出神,没注意时间。”
姀枳觉得自己并不需要解释这么多,她不需要被一个凡人管束着。
姀枳还是讨好的凑向他,去看他的脸。
给他个面子算了,一介凡人,大人不记小人过。
而且他看起来有些憔悴。
程予期闭了闭眼,在紫木林没看出来,出来才能发现他眼尾泛着红,他的唇依旧抿着,他有些难以忍受。
他根本怪罪不了她。
他难以忍受这种感觉。
姀枳没有回来的第一天,他在屋里将烛火点到了天明,夜半时不时就站在门口看向紫木林。
他合上书又翻开书数次。
第二天,他满眼疲惫,他看不进任何书,甚至不愿意搭理来找姀枳的小叶子和送东西的洪娘子。
他一一搪塞过去姀枳的行踪。
第三天,他几乎在紫木林外站了一天,姀枳曾跟他说过,紫木林有些危险,他就站在紫木林外等了一整天。
第四天,他想了很多,他以为姀枳回了自己的家,可能姀枳联系到了她最放在心上的师姐,被师姐接走了,或者别的什么。她不会有事的,可能只是离开了他。他强迫自己回了屋子,又打开书。
算了。
第五天,他提着灯走进了紫木林,他走了很久。他还记得带着翎羽。
他看到姀枳的时候,浑身上下,开心和愤怒交织,他好像无法怪她,但是他忍不住生气,生气她有可能的不告而别,生气自己几乎没有任何办法找到她的行踪,生气如果她遇到了危险,自己没有任何办法,生气她能够生生将自己忘了,生气他在她心中,好像不那么重要。
可是他也很开心,开心她还并没有受伤,开心她还没有离开他。
还没有。
还。
程予期闭了眼很久,待他重新平复心情,他其实没什么身份生气,想要睁开眼时,姀枳的气息渐浓,她几乎贴着自己,声音闷闷的:“我当真离开的时候一定会告诉你,不会不告而别。”
看吧。
他甚至怨恨于她哄自己的话语,也那么残酷,残酷的分明。
他们是不一样的。
但他能怨恨谁呢。
姀枳捏着他放在膝上的手,吻上他冰凉的唇,细细密密的,轻声的:“别生我的气,阿期。”
好吧,再主动一次。
他会溺死在她的轻哄里。
冰冰凉凉的衣裙触碰到他身上,与他的略旧的交叠。
程予期抽回她捏着的手,她遗憾的分开跟他紧贴的脑袋,以为程予期要拒绝她的吻,随后腰上一紧,程予期垂头吞掉她拉开的距离。
他是自愿溺死的。
姀枳被他抵在桌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程予期将她抱坐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