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小的那只野猪不过三十斤左右,林蕙单手就能提动。
到底下山还有些路程,她和柳明月轮换着提猪,何敏与世子夫人则看好两个孩子。一行人到家时已经天黑了。
把野猪放在灶房外,吩咐人今晚收拾出来,再安排一桌饭菜。
只是这晚饭还没吃上,就见何氏和刘叔急急忙忙的找来,何氏的眼睛还红红的,看样子才刚哭过。
“娘,咋呢?”林蕙见到何氏哭,心里也不由得有些许慌。
她娘是个坚强的女人,仅有的两回哭都是因为她,上一回哭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一时除了自己她也想不到什么事能让何氏如此慌张。
刘叔到底是男人,遇事没有那么慌,“蕙蕙,你外公他不好了。”
这个消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不仅林蕙被炸得脑瓜乱崩,就是何敏,也懵了。
外祖父到底是积年累月太过劳累,身体不好,时常三病两痛的,说不好了还是头一回。
土话说一个人不好了就是说这个人快不行了,活不久了。
顾不得其他,林蕙对柳家人表示歉意,又和元毅去叫上院里的郎中,一行人急急忙忙往大舅家赶去。
巫马与敏表姐的事已经过了家里长辈这一明面,是以他也跟在何敏身后往大舅家去。
到的时候,一屋子的人,围在外祖父的榻前。于娇兰都生了两个孩子了,此时也抱着一个娃娃在怀里,与何业站在一起。
众人见是林蕙,都不由分说的给她让出一条道。
外祖父已经瘦得皮包骨头,躺在床上嘴巴微张,也不说话也不哭,就那么看着床顶出神。
林蕙走上前去,“外公,是我,蕙蕙。”
外祖父听得她的声音,艰难的把头转向她,每吐一个字就要缓上半天,“是…你…呀。”
此时郎中已经在替外祖父把脉,他眉毛也不自觉拧一块了。
一屋子人全都把心吊到了嗓子眼,终于,郎中把完脉后,安慰道,“老太爷,无事的,你且先好生歇息。”
谁都知道这就是郎中的安慰话,大舅和小舅跟郎中出去抓药,实则是了解病况。
突然,外祖父回光返照般,口齿清晰的叫道,“蕙蕙。”
正好屋子里大大小小的有十几号人,全都挤在这也不像回事,“娘,大舅娘,小舅娘你们也去听听郎中怎么说。
表嫂还带孩子,表哥你先带她去把孩子哄睡了。敏表姐,麻烦你去给巫马和我们煮几碗锅巴粉,饿着肚子也不是回事。”
谁都不敢忤逆她的话,只得按她的吩咐去做事,很快,屋子里就只剩外婆和她,以及还躺在床上的外祖父了,就连元毅也被她打发走了。
待得众人都出去后,外祖父才缓缓道,“蕙蕙啊,外公看到有两个你呀。”
林蕙知道他在说什么,都说将死之人,能看到常人不能看到的。
这也是她把众人都打发走的原因,她不信鬼神,但她却对其有敬畏心。
外婆难得的没有吼外祖父,这要照往常,定然会说他死老头子,瞎说些什么。
“外公晓得你苦,你是有大本事的,往后,若是你舅舅和几个老表他们哪里错了,别跟他们太较劲,啊,别太较劲。”
“外公你放心,我这辈子,都会对她们好的!”
外祖父勉强一笑,“要是他们敢害你,外公也不会轻饶了他们的!”
说完,又开始叮嘱外祖母,“老婆子,我刚才和蕙蕙说的,谁都不能说。这辈子嫁给我,委屈你了,要是有下辈子,别嫁我了,太苦。”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苦,十来岁就失去双亲,寄人篱下长大,娶妻的时候,连间像样的屋子都没有,更别说锅碗瓢盆。
一辈子,沉默寡言,还时不时被外祖母吼。就像一头勤恳的老牛,只默默做事,任劳任怨。
他这一生,说得最多的话,怕是此时了。
他与外祖母,对林蕙也是当亲孙女疼的,每回给他们的银子,转手又给小曦了。她当初坐月子时,两老养的鸡,每天两个鸡蛋的攒,整整攒了一百个。
猪身上最好的肉也没舍得吃,都给她留着。她亲娘和婆婆为她能做的也不过如此。
即便是穷的时候,也是疼她的,原身长这么大,吃到的第一个水煮鸡蛋和鸭蛋都是外祖母煮给她吃的。
她记得外祖母煮鸡蛋给她吃的时候,还是背着表姐和表哥的,就怕他们看到了跟她抢。
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