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古的黄花梨木雕花龙纹大门缓缓打开。“抱歉，我来迟了！”

如溪水般清澈的音借着风传入大殿。慕瑾握着杯羽的手微顿，循声望去，先入眼的是白底龙凤呢麒麟纹披风的一角。

“你也真是，这么重要的日子还迟到。让人家小姑娘好等！”聿词眉眼处划过一抹幽深的笑意。

阿旭走到大殿中央，正欲下跪。“小的给魔神大人……”

寂烨却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带着他径直走向客座。“行了行了！拜什么拜，麻烦死了！”

聿词面上的浅笑僵了一秒。“也是，我和寂烨的关系，确实不用你行这些虚礼。”

“大人！这可是在外面，您能别这么任性吗？”阿旭的声音不大，却是恰好能让聿词听见的程度。

“别为难了，我还不知道寂烨的性子吗！心直口快的！”聿词轻笑道，目光跟身边的元琅交织，示意他走个过场。

元琅下台，在寂烨面前站定。他双手交叠，低垂的眉眼显出恭顺的样子。可本该要屈膝的动作迟迟没有落下。他以为寂烨会免了他的礼，就像神明免了千漪的礼一样。

“怎么不跪？”寂烨清冷的音染上丝丝如雪的凉意。“你是对本座有什么不满吗？”神明右眼尾的黑色曼陀罗缠绕着金光若隐若现。故意压低的哑声裹挟着地狱的森意。

元琅额头细碎的冷汗滴落，神格的威压让他的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小的不敢！”

“那就跪！”

元琅僵直着，眸光悄然看向聿词，聿词黎色的眸子里极快的闪过一抹嗜血的杀意。他感到自己的指甲陷进掌心，越来越深。

聿词的眼闭了一瞬，但这足以让元琅看懂他的妥协。

一种难言的屈辱在元琅心底蔓延，像是被人一脚踹到肮脏的泥潭里，自己还要对那个人感恩戴德！

殿堂内诡异的寂静在穿梭，慕瑾就是再愚钝，也能看出不对劲。

我的人不必拜你，你的人必须跪我！这位冥神哪是什么心直口快，放荡不羁！他分明是在打聿词的脸！

元琅深呼吸吐出一口不甘的浊气。两只手的手背掸去衣角不洁的尘埃。他双手交叠，低于眉心。左手抱右手形成虚拳。渐落的手伴随着缓缓屈下的膝盖。

他拱手至地。两手手指自然伸直，交叉叠掌。额头碰撞地板发出轻微的响。“小的，给冥神大人请安！”一字一句像是从喉头钻出来的，挤满了怨毒。

年轻的神灵就这样看着他。神明面相柔和，吐出的话却无丝毫慈悲！“结束了？不是还有两拜？”

见神礼分两部分，掸尘和稽首。稽首的跪拜礼结合了原来道教的传统。拜礼的确是三拜，只不过大部分神灵都会省略。

聿词的面色已经不能再差了。但他还是强忍着心底翻涌的怒气，心平气和的说。“寂烨，算了吧！给我个面子！”

“怎么能算了？聿词，这还好是我，要是你这没规矩的下属冲撞了其他神明。上天庭的家伙可没我这么好说话！你说是吧？”

寂烨眉眼弯弯，无辜的语气伴着他嘴角细微的笑，一幅为聿词着想的模样让人挑不出错处。

“哦不对，应该是六拜！这古者曾言，神三鬼四。既然本座既是鬼也是神。为了表示对本座的敬意，就烦请你再拜六下了！”

神三鬼四，是凡间敬神的礼仪。神灵拜三下，鬼魂拜四下。可寂烨已然成神，便该行神礼。这分明是在刁难元琅！

元琅心底的恶意几乎将他湮没。可他什么都不敢说！若他拒绝，那就是不懂规矩！就是不敬神灵！就是在丢聿词的面子！

六拜结束，神灵才不情愿的让他起身。寂烨的眸光瞥向慕瑾。神格的曼陀罗印记还未消散。慕瑾正襟危坐，她有些紧张。不会是来找麻烦的吧！

“我路上处理了点窜逃的祟魂，不是故意迟到的！”

慕瑾愣了会，蓦然回神。她也想起寂烨刚进殿时，聿词说的那句“让人家小姑娘好等！”

原来那句貌似无心的话是在内涵寂烨:在这么重要的日子迟到，是不是要给新任的魍魉城城主一个下马威！

“没事没事，还是冥神大人的工作更重要！”

会前的交锋像隐匿在地下的暗流，激荡交缠。三君依次落座，会议正式开始。

……

“魔神大人，对于处理乱臣贼子鹤容的决断，我想您没有意见吧？”

聿词拨茶的动作微僵。“当然，鹤容一事应由魍魉城城主全权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