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若不说探春还好,一提探春,简直就是给迎春送子弹。迎春可不会错过这机会。她略略提高了音量道:“三妹妹确实在里面。可是,二太太难道不知道,她已经在二老爷跟前连着服侍三天两夜了!
我还说没见过三妹妹这样孝顺的。但是,咱们家也不缺伺候的人,总该有人换换她吧?刚刚她也睡着了。这也是才醒呢。”
说着,迎春眼光一转,深深地看了贾母一眼。
老太太,你听懂了吧,有人在虐待你的孙女儿呢!
贾母的脸色,在刚刚王夫人抢先开口呵斥迎春的时候,便已经沉了下来。此时见迎春又拐着弯儿地控诉王夫人虐待探春,脸色便更加难看了。
她顿了顿手中的拐杖,刚要开口,王夫人再次抢先开口道:“古时候还有人割肉侍母呢,让三丫头熬几宿又怎么了?这便叫苦叫累?真不知林姑爷是怎么教你的,咱们贾家可不兴这样的作派。”
迎春微微一笑,点头道:“二太太教训得是,迎春受教了。我听说环儿如今也是整夜整夜在为二老爷抄经书,赵姨娘也是日日在跪祠堂为二老爷祈福,只不知宝玉在忙什么?”
王夫人一噎,脸上的神色变得狰狞。该死的小娼妇,竟然敢攀咬她的宝玉?然则,想到宝玉此时正在两位小妾的身边忙碌着,王夫人心中也是分外气苦。
自从贾政病倒了,宝玉只来看过两回。王夫人原也是怕宝玉过了病气,不叫他近前服侍。没想到宝玉真就回了他的院子去了,这两日更是连请安都没过来!
想到这里,王夫人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宝玉这个糊涂种子,生生是让老太太给教坏了。但面对迎春的诘问,王夫人哪里肯认输,她没理也要闹三分地道:“你个隔房的姐姐,管得也太宽了吧,宝玉他……”
“王氏,够了!”贾母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了。先不说她在门口已经等了这好半天,就说迎春开门以来,王夫人就没事儿找事儿、各种挑刺找茬儿挤兑迎春,却连贾政的病都没有问
半句,这是为人媳、为人妻者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更何况,王夫人与迎春纠缠了这么久,竟是半点便宜也没占着。倒让迎春不动声色地给告了好几状、讽了好几回,她就不觉得丢脸吗?还是说根本就没发现已经着了迎春的道儿?
贾母再次深深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给儿子选这么个大字不识,眼皮子浅到只认得钱的阴损妇人!
贾母深深喘了几口气,告诫自己此时不能被王夫人给气倒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回头看着已经妇人打扮的鸳鸯,吩咐道:“我这几天也没见着宝玉了,去,把他给我找来。”
鸳鸯领命而去。贾母又转头看向迎春,露出慈祥的笑意,温声道:“祖宗保佑,我们家最老实厚道的迎丫头如今也出息了。看你这样子,我也就放心了。昨晚辛苦你了。二老爷他如今怎样了?”
迎春见贾母姿态放得如此之低,心中不由一暖,属于原主的点滴回忆涌起,眼睛也觉得有点酸。她主动搀住贾母道:“老太太,二老爷他好多了,这会儿正睡着呢,应是没有性命之忧了。”
贾母闻言一脸惊喜,追问道:“刚刚我隐约听说,昨夜二老爷他上吐下泄的,人都不好了。现在没事了吗?”
迎春点点头,肯定地说:“没事了。二老爷是吃错了东西,导致的肠胃不适。我已经给他用了药。不过,他主要的症候还是在脑子里,他头部有淤血压迫了神经,导致昏迷,如今只能等淤血慢慢吸收。”
“淤血啊?”贾母变了脸色,喃喃自语。之前那些太医也是说贾政得了脑疾,但却没有迎春说得这么清楚。“好好的,二老爷脑子里怎么会有淤血?”她颤微微地问。
迎春感觉不好一直在门口站着,便搀着贾母往外面的正厅走。待贾母坐下才道:“人上了年纪,脑子里的血管就会变得脆硬,如果情绪特别激动,或者是吃多了酒,都有可能导致血管的破裂。
好在,二老爷平常身体康健,血管破裂不严重,出的血也不多。如
果是大血管破裂,那任谁也没有办法了。”
贾母吓得深吸一口气,没想到贾政的病这么严重。她随即转头看向王夫人。
别人可能不知道,贾母可是清楚的,贾政纳了鸳鸯那晚,王夫人跟他狠吵了一通,气得贾政连鸳鸯的房也没进,就跑去了书房。
第二天一早,小厮进去伺候的时候,就发现贾政已经昏过去了。贾母怕王夫人搓磨鸳鸯,才把鸳鸯叫回自己身边。前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