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一愣。
紫鹃忙推了绣橘一把,说道:“你这个小蹄子,说什么胡话呢?二姑娘什么时候还需要咱们姑娘给做主了?”又向外面看着,再问:“丁香和薄荷她们呢?刚刚不是跟着一起去了?怎么就你回来了?”绣橘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边哭边道:“姑娘她们还在老太太院子里呢。她们让我回来拿方子。我若是不拿,她们竟是不肯放姑娘回来呢。”黛玉脸色大变,惊怒交加,追问道:“什么人敢如此放肆?她们要什么方子?老太太呢?她怎么说?”绣橘道:“正是老太太说的。她只道,如今宫里娘娘新晋了位份,咱们阖府上下都该感念天恩。眼下皇里太后和老太妃们身子不好,咱们姑娘既懂得医术,合该拿出些养身补气的珍方来献上去。若有一二张得用的,也是咱们贾家为圣上、为朝廷尽了绵薄之力。”“老太太是这样说的?”黛玉轻轻蹙起秀眉,略一沉吟道:“老太太说得也不无道理。一则是为了咱们府里,二则姐姐向来医者仁心。如果她手里有这样的方子,也会愿意献出来的。这怎么就是欺负姐姐了?”绣橘按了按哭肿的眼睛,抽泣道:“林姑娘说得极是。若果然是这样,咱们姑娘没有不依的。可是,事情不是这样的啊!”“那事情到底是怎样的?你倒是一清二楚的赶紧说啊。”紫鹃也急了。绣橘用力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才道:“这件事还得从头说起。我们姑娘过去的时候,只见大太太、二太太、舅太太还有王家的大姑娘,都在屋里呢。老太太脸色虽差些,但坐在榻上,看着也还稳当。我们姑娘就说,要给老太太把把脉。老太太摆手说不用,然后就拉着我们姑娘的手,说了上面那些话。”“然后呢?”黛玉问。“然后,我们姑娘就愣住了。”绣橘道。“姐姐不答应?”黛玉有些意外。“不是的,不是的。我们姑娘略想了想,就答应了。”绣橘赶紧解释,“我们姑娘还说,类似的方子倒是有一两张现成的。只不知老太太准备什么时候送进宫去,是以老太太的名义、还是大老爷的名义?”“既是献给宫中娘娘们的方子,那必定是以老太太的名义更合适了。”紫鹃在一旁道。绣橘冷哼一声,喘气都变得粗重起来,“借你个心窍你也想不到呢!当时老太太还没说话,二太太就站了出来,说她是贤德妃娘娘的母亲。这样的好事,自然是要以她的名义了。”啊?黛玉和紫鹃对视一眼,都愣住了。二太太,她是哪个牌面上的人?这话她好意思说,别人都不好意思听啊。紫鹃自然知晓黛玉的心思,便抢先问道:“老太太是二姑娘的祖母、大老爷是她的父亲。二姑娘愿意把自己的方子拿出来给他们用,那是孝敬亲长,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可二太太是什么人?她怎么能平白跳出来,要占二姑娘的好处?”绣橘用力点头,“正是这话呢。当时我们姑娘又愣住了。然后王家的舅太太就过来了,拉着我们姑娘的手,说什么眼下咱们全家都指望着宫里的娘娘呢。二太太是宫里娘娘的母亲。二太太得了体面,宫里的娘娘往后说话也硬气。又说咱们姑娘的医术,也不是她自己的,那是贾家老祖宗传下来的。她若是个懂事的,就该拿出来帮衬二太太。若是不肯,那就是不守规矩、不识大体,是不孝。说出去都得被别人戳脊梁骨。”“真真是一派胡言!”黛玉再也忍不住,手里的帕子都要绞成麻花了。她盯着绣橘问:“老太太怎么说?”绣橘眼看着又要哭了,“老太太就看着,什么也没说。”黛玉脸上现出难过且不解的表情,“姐姐都答应给方子了。老太太为什么还非要让二太太得利?难道她不知道二太太一向针对姐姐吗?”绣橘道:“我们姑娘也问了。她说,老太太,这也是您的意思吗?老太太说,二丫头,我知道你是个好的。”看着绣橘惟妙惟肖地模仿着贾母的神态和语气,黛玉眼中失望渐浓,“那姐姐答应了吗?”绣橘无奈地点了点头,“我们姑娘说,既然老太太开口,献出一两张方子来,也不是不行。这药方子,本来就是为了治病人的。只要是治好了病人,这方子也算是没白献一回。”黛玉眼睛一亮,拉着绣橘道:“我就知道姐姐会这样说。在她眼里,病人比什么都重要。她肯吃这个亏,只是为了病人着急。”紫鹃也道:“刚刚姑娘就这么说了。二姑娘医者仁心,不会计较自己的得失。”绣橘却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