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子腾夫人问出这话来,迎春不能再让黛玉顶在前面。
专业的事须得专业的人去做,迎春施施然站起身来,解释道:“王家舅妈有所不知。这成药多是常见病、多发病的方子。虽然不是一人一方,但好在得病者众、吃药者亦多。一百个人里,即便有十个八个用了药不见好的,但毕竟还有那九十多个用了药有效的人。便是那用了药不见好的想怪咱们,也怪不着,只能怪自己体质特殊罢了。但眼下这方子,我听说是要献给宫里贵人的。宫里满打满算才几位主子啊?也不可能都有同样的症候,我刚才说的用有效驳无效的法子便不好用了。再者,我那铺子里卖药的时候,也都说得明白:但凡服药后三日之内不见效果,且病症有加重趋势的,要立即到医馆里去就医。但这话,献方子的时候怕是不好说吧?”这……王子腾夫人嘴唇动了动,眨了眨眼,到底没说出话来。王夫人坐在一边又气又急。刚刚,她一直想说话,奈何王子腾夫人在一边死死抓着她的手。她想着为了药方子的事,且忍一时闲气。没想到,让黛玉、迎春这一番话说下来,竟是成不了?这不是白受了气、挨了骂,最后啥也没捞着?王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怒道:“难不成说来说去,迎丫头这竟是在消遣咱们呢?”迎春立即反驳道:“二太太,我何时说过要献方子?这主意不是你们出的吗?”“那你为何不说有这些禁忌?”王夫人追问。迎春冷笑,“二太太和舅太太立等着我写方子,便是缓都不能缓一刻,否则就是不孝、是不顾全大局。我倒想说来着,可我有解释的机会吗?”“你……”王夫人张口结舌,被堵得彻底说不出话来,只得愤愤地拍着桌子,笼在手腕上的翡翠念珠子与桌面碰得当当响。贾母听着这声音,只觉得格外刺耳,不由得皱起眉头,沉沉地叹了口气。她自然知道,黛玉是为了护着迎春,有意拦下这件事。但她也不得不承认,黛玉的话有道理。天家的事情,哪儿有那么简单?便是一杯水、一碗羹,都说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来,更何况是药方子呢?看来,自己刚刚也是叫王家这姑嫂两个给撺掇得昏了头了。这若是稍有不慎,别说什么满门富贵,怕是满门性命都不够填的。想到这里,贾母轻咳一声,看向黛玉,自责道:“我果真是个老背?了,脑子不灵光了。今天多亏了玉儿提醒了。不然外祖母怕是要好心办了坏事。”说着,贾母又看向王子腾夫人,眼中闪着冷意,沉声道:“难为亲家太太,劳神费力为我们府里筹谋。这番心意,老婆子我是明白的,想来宫里的娘娘也能明白。只是,这样的大事,却不是我们几个内宅妇人能说得作数的。还是交给外面的爷们去商量吧。”王子腾夫人看着贾母愠怒的神色,想到临来时王子腾的嘱咐,又想到刚刚黛玉有理有据的那一番话,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王子腾是什么样的人?贾母等人能轻易被黛玉说服,可王子腾想做的事却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他定会责骂自己愚蠢、妇人之见。可是,此时此刻,自己也确实没有那种急智,还能把黛玉刚才那番话给驳回去,还能说服贾母回心转意。想到这里,王子腾夫人也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随即察觉到不对头,便又连忙挤出几丝笑意来,连连点头道:“老太太说得是。我虽不懂外面的事,但也知道事缓则圆。回头我跟我们老爷详细说说,让他再帮着拿拿主意。”你们老爷?贾母听到这里,心中不由得又打了个突儿。她这时才想起来,王子腾夫人,素来也不是个机灵有成算的。今天献药方子这事儿,虽然是她提起的,但说不定就是王子腾的主意。王子腾何时这样关心过他妹子了?无利不起早,王子腾肯这样帮衬贾家,图的又是什么?想到当年,国公爷去世后,因为贾赦不争气、贾政又是个文官,贾家几辈子传下来的在军中的人脉,倒被王子腾这个贾家的姻亲明里暗里得去了大半的事,贾母不由得警惕起来。她深深地看了王子腾夫人一眼,态度比之前更加疏离几分。“亲家太太,说到底,政儿他们两口子是宫里娘娘的亲生父母,再怎么也不会做出有碍娘娘体面的事。亲家老爷现在任着要职,日理万机,为陛下尽忠,再让他操心这些事情,倒是我们的不是了。这事儿,不急,不急。”王子腾夫人硬挤出来的笑,这下子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