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嗓音不如之前清脆,披着一件包裹到脚踝的薄披风,头上还兜着帽子,轻垂眼眸,仅露出小巧下巴。
只顾闷头走路,待她举步走上石陡,不禁惊呼了声。
怎么门口突然多出一堵胸墙横在眼前,白衫银丝,不需看脸也知对方是谁,讨厌!他今儿怎么没出去办事?好像故意等在这儿,就等她一头撞上!
“……栾公子。”她仍然没抬头,仅退后一步,微一福身。
被吓了一下,心律急促,让原就酸胀的脑袋更疼,几乎到了忍受不住的地步。有一瞬间。寒月心真想马上转身回车上去,请人再送她回寒府。
今早出门前没这样难受,她还以为好多了,所以才如约来给孩子授课,但一路颠簸过来,晃得她头重脚轻,又晕又恶心,如今……偏又遇上这个顾意不让她好过的人……
哎!今早磨蹭了一会儿才出门,想着错开点时间,他一向出门早,不是去码头忙活,就是应收大商和官员,要不就上“普照庵”待着,晚些应该遇不着,怎么还是和他打了照面……
“惜萝、惜蓉肯定等急了,我……我该进去……”她绕过他欲跨进门内,岂知他身形一挪,又堵了个严严实实。
“有这么冷吗?”栾逢春盯着她头顶的兜帽,又听她说话蔫蔫的,全无往日的精气神,就是觉得怪。
冷!浑身都寒津津的,但她不想多说,只敷衍地点点头,想离他越远越好。
他挡在这边,她就绕到那边,但每次都绕不过去,正在懊恼之际,这表面儒雅,实则内里坏透了的男人忽地隔着衣料握住她手腕,另一手迅速拉下她头上的帽子。
一道吸气声传来,好似非常惊愕,但不是她发出的,更不是眼前的男人,而是站在屋檐下的少年小厮,她记得得他名叫契诚,只见他瞪圆眼睛,望着她的眼神满是诧异与同情。
然而,她此刻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可怜。
“栾公子,请让让。”肃然恳请,却一直低着头,不想在他眼中也看到同样的情绪。
早知就不来了,该听琉儿的劝告,老老实实待在家不好吗?
不明白究竟为何执意前来?好像自投罗网,跑到人家跟前,让人家看笑话。
也许,掩在心底最深的地方,也渴望得到别人的疼爱与怜惜,像惜萝和惜蓉那样,能被一个人,无条件的宠爱……
越想心口越是堵得慌,人和人生下来就是不一样的,受到的待遇自然也不一样,这都是个人的命罢了。
透过迷蒙双眼,她看到还有另一辆马车停在大门口,车后帘大敞着,里边装载好多包装精美的吃的、用的……她想起前阵子随娘上“普照庵”参拜,听庵里的师傅说,栾大爷经常让人整船、整船送去物资,而且每回都会添一笔一百两的香油钱。
所以……这车应该也是吧。
“……栾爷是要去普照庵吗?”她启唇问出口,已经故意提高了音量,却不知还似轻声呢喃。
半天也未听到应声,她又继续说“今日庵里只受半天香,您还是早些去吧,晚了就……”突地,下巴已被人轻扣,脸也不容拒绝的被扳正过来。
“怎么伤成这样?”
栾逢春端详得非常、非常仔细,像是已将她颈上和颊畔的伤检视得明明白白,才真正对着她的小脸儿质问。
“说话,是不是你家大爷和二爷又对你出手了?”话语间,他语调极为平静,但在静默之下,又隐含着叫人不寒而栗的冷。
寒月心想摇头,但下巴被他握住,她连抬手推开的力气都没有。
不自觉拧起眉心,眼睫无力半垂着,开口欲解释,想了想,再想了想,还是作罢,因为脑中浑沌一片,可不说,他又怎能放她进去,只好尽量简短的道:
“我没事,栾爷……请……请让我进去吧,兴许坐一会儿就好了,可不可以,先让我、先让我进去……”话音未尽,眼前的景物物陡然变暗,脚底发软,然后整个世界都黑了,她像被太阳烤化的蜡烛,身子蓦地失去支撑,往底下溜去。
“小姐……”大强一惊,扬声叫唤,匆忙冲上台阶。
幸好,他家小姐没有跌躺在地,有人稳稳搂住小姐,没让她摔着伤着。
“小姐……爷……唔……”大强抓耳挠腮,原想将小姐接过来,因出门前琉儿千叮咛、万嘱咐,小姐身子不适,要是有了差池,他得负责扛她回府,然此时,一瞥见那位大爷吃人似得脸色,他强烈的求生欲被催生而起,想上前又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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