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铎弈一把抓住那宫女，“什么！鼠疫不是已经控制住了吗！”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兴许是大牢里人多，又潮湿……”

那宫女被吓得支支吾吾不敢答话，姜铎弈猛地将人甩到一旁，回身对着姜小绾，“小绾，许多事情我言尽于此，你既要做姜家的女儿，就注定不能跟周容徽在一起，我去一趟大牢，你好自为之吧！”

姜小绾跌坐在榻上，却听见外头小全子的通禀，是周容徽来了。

她急忙指着姜铎弈留在未央宫的软垫，“快！快去把那东西烧了！”

周容徽穿着一身明黄色广袖朝服进来，外头阳光正烈，洋洋洒洒铺在他身上，尊贵又儒雅，却让人不自觉害怕。

姜小绾若无其事接过他外袍搭在架上，“王上怎么这个时辰过来？”

“早膳用得少，这会子饿了，来你这儿寻点儿吃的。”

周容徽拉着她在桌前坐下，随手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下一半，把另一半喂进姜小绾嘴里，仿佛不经意开口，“牢中传来消息，说你父亲得了鼠疫。”

姜小绾心里一咯噔，缓缓咀嚼那半块桂花糕，“妾曾去过大牢，那里头乌烟瘴气，鼠疫传了进去，也是有的。”

周容徽嗯了一声，不甚在意。

姜小绾笑得越发勉强，“可宫中却是井然有序，哪怕是宫女太监所用的东西，也一应都是好的，侍卫房中如何会传起鼠疫来呢？”

周容徽手上一顿，“干净虽是干净，朱雀门附近到底出入甚多，又近集市，鼠疫传进宫来也是有的。”

他握着姜小绾的手，脸色有些阴沉，“贵妃疑心什么？”

“妾不敢。”姜小绾浑身不由自主颤栗，脑海中回荡起姜铎弈说的那些话。

她恍然垂下头，到底是不肯相信。

“王上，牢中关的虽都是罪臣，但好歹也是人命，不如就将人挪去朱雀门一并隔断吧，总扔在牢中，只怕不好。”

姜小绾小心翼翼求情，生怕提起姜磊触了周容徽逆鳞。

他沉沉吐出一口气，也算是答应她，“过些日子孤会让人把你父亲从牢中接出来。”

“只是姜小绾。”周容徽伸出手，缓缓抚摸她的脸，“姜磊是罪臣，而你是孤的贵妃，与他毫不相干。孤接他出大牢，来日若病治好了，他依旧要回到牢里，孤不准你去见他，明白吗？”

姜小绾心头提着一口气，不上不下憋闷着，撕扯着，“妾明白。”

周容徽视姜磊为仇人，可到底姜小绾不能不念生养之恩，姜磊一被接出大牢，她深夜往朱雀门去。

扶琢的病不见好，如今又添了一个姜磊，姜小绾心里有数，出宫之事，只怕不是那么容易了。

姜磊的病情比扶琢要轻不少，她过去时，姜磊正睡着，额上覆着一条冰凉的白毛巾。

反倒是扶琢烧得更厉害了。

“小绾，这么晚，你来干什么。”

姜小绾费力地扶起扶琢，见旁边有一桶凉水，拿帕子沾了水给他擦脸，“你高烧不退，我总要来看一眼的。”

“不要，小绾，我虽惦记着你过来，可你如今是周容徽的人，若传了出去，怕又要遭他责难了。”

“这不一样。”她摁住扶琢的手，“我是周容徽的人，可你却于我有恩，难道要我为情分放弃恩义吗？”

扶琢一愣，反手握住姜小绾，“情分？小绾，他谋反，关押你父亲和兄长，你念情分，可他念吗？”

姜小绾恍然间明白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摇头否认，“不是，扶琢，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原本是你的未婚妻，我……”

扶琢打断她，眼神中万般悲凉无奈。“好了，我不想听这些。我只盼着你好好的，至于旁的，早就不奢望了。”

姜小绾的心一阵阵酸痛，“也许我跟他的情分也早就断了，若非为姜家，我更不愿做他的笼中鸟，像宫中所有的婢妾一般，虚与委蛇。”

夜风彻骨寒凉，从棚子的四面八方扑进来，像一张天罗地网，冻僵她的身体。

扶琢从枕下抽出一件旧衣裳，撑起手臂想要给她披上，可他身子太虚，才仰起头，整个人骤然往下扑倒，扯住姜小绾的手臂，猛然间压在她身上。

吱呀一声，夜风吹开了草棚简陋的木门，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咳嗽，是周容徽身边的小全子。

她意识到什么，急忙起身，整个人僵在原地，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淋得骨头里都是寒气。

姜小绾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