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涨,似是拍打在心上。
屋中气氛沉重,几人面容悲怆,各自无言。
只有紫衣男子不受影响,依旧一副看不清悲喜的模样。兴许是站着累了,他径直走向了先前无垢的座位上坐下。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三人样子,暗自摇了摇头。人间惨烈之事何其多也,相较于他往日所闻所历,这种事情实在算不得什么;纵然一心想要天下不再有不平事,可是凭什么?凭你出将拜相,高居庙堂之上替天下百姓谋福利?还是凭你道行通天,为万物苍生鸣不平?
“天地不仁,凭你我如何偏颇?”紫衣男子喃喃说道。他闭上了眼睛,双手交叉抱在脑后靠在了椅背上,仿佛陷入了某个回忆。
“阿弥陀佛。”突然一声佛号响在众人耳畔。
紫衣男子睁眼,眼中透出些许不耐又无奈。
其他三人茫然四顾,只见院中不知何时,站了个身着破败灰色僧袍的年轻和尚,已被大雨淋得落汤鸡一般,正笑吟吟的看着屋中几人,他双手合十,打个稽首道:“各位施主,贫僧有礼了。”
三人不敢怠慢,连忙还礼,大晚上能出现在这儿的和尚,岂是易与之辈?只是,让他们感到新奇的是,这和尚不似寻常僧侣那般手拿钵盂或者禅杖,他背上所负,却是一把长剑。
“这和尚好生奇怪,我还是第一次见出门背着剑的和尚呢,不会是个假的吧?”纳慧站在叶夕痕身侧,小声嘀咕道。
“嗯,”后者认同的点点头,“小心为妙。”
那和尚似乎是看出来几人的疑惑和戒备,笑呵呵的解释道:“师父曾说,佛有两面:金刚怒目伏四魔,菩萨低眉悲六道,问我修行哪一道?贫僧斗胆觉得,既持雷霆手段,又有菩萨心肠,此方为渡世之道。”
三人听的云里雾里,却又好像听懂那么一点,不及说话,一旁的紫衣男子乐呵呵开口,“你这小和尚,口气倒不小,想要证得佛陀果位,可不是你觉得那么简单。”
年轻和尚闻言,目光转向他,打个稽首道:“施主,又见面了。”
紫衣男子不耐烦的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一旁三人这才听出他二人相识,只是看样子,这位前辈并不怎么待见这个和尚。
年轻和尚毫不介意,目光又转向叶夕痕这边,笑问道:“风雨交急,几位施主,可否允许贫僧进屋避避雨?”
几人亦觉得和尚好像并无恶意,况且那位前辈在这儿,倒也不惧什么。叶夕痕说道:“大师请进。”
和尚诵一声佛号,大大方方迈进了屋子。
众人又一一见礼完毕,叶夕痕这才问道:“刚才听闻大师谈论高深佛法,在下斗胆,请教大师修行在哪座名山宝刹?”
年轻和尚谦虚的摆摆手,道:“贫僧粗浅之见,何谈高深,”
顿了顿,他接着道:“贫僧于须弥山梵音寺修行,法号若至。”
“原来是须弥山高僧,失敬失敬!”叶夕痕恍然,他想起曾经娘亲讲过的中土异事,其中就有须弥山梵音寺,乃是中土佛门圣地,寺中弟子降妖伏魔,度化苍生,于天下正道之中极具威望,只是……这个法号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噗嗤。”
身侧传来一声喷笑,却是池田纳慧听那法号颇觉滑稽,一时不忍竟笑出声来。
叶夕痕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随即朝和尚歉意一笑。
年轻和尚并未见怪,倒是笑吟吟开口道:“想必这位女施主误会了,贫僧法号并非女施主所想二字,乃是源自我佛无所从来,亦无所去,即从如实之道而来之意也。”
纳慧尴尬的摸了摸脑袋,告罪一声。虽然她并未听懂刚刚和尚所讲之意,但显然自己确实误解了人家的法号。
“你的法号谁起的?”一旁的紫衣男子开口问道。
若至和尚双手合十,微笑道:“自然是家师所赐。”
紫衣男子喃喃道:“若至……如来……”紧接着不以为意的嗤笑一声道:“你们师徒口气都挺大。”
若至和尚无奈轻笑,并未将紫衣人的无礼言语放在心上。
叶夕痕越发觉得前辈对这个和尚不待见,生怕二人多说几句生了冲突,只好开口支开话题问道:“不知大师深夜冒雨至此,所为何事?”
若至道:“贫僧并非专程赶来,只是云游至此,见此地鬼气滔天,应是有妖邪作乱,特来降妖……不曾想竟碰见各位施主。”说罢,便朝着紫衣男子又打了个稽首。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