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客栈，便是真定府最大的市集，难得的阳光明媚，连路两侧的摊贩脸上也挂上了笑容，吆喝起来也更加卖力。

朝中有位学士曾说过，与女子逛街便如同男子的磨难，这话引来了朝堂上不少大臣的赞同，显然是受尽了与家中女眷出游的苦。后来这话传到民间，倒是也引起了不少江湖客的共鸣——尤其是那些有了伴侣的中年武夫。有那素来瞧不上读书人的习武之人送上了他们对读书人的最高赞赏：“总算是说了句人话。”

如今李浩然便是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曲雯雯早已跑向路边一个摆着些小饰物的摊子，在上面挑选起来。

李浩然凑近一看，大多是些颇有塞北特色的小玩意儿，例如那点了朱红的凤形发簪。看似金光闪闪，却只是黄铜打制，虽说在寻常人家眼中算得上是不错的饰物了。但拿来配眼前这位浑身上下所带饰品没有一件俗品的少女，那便是差的太多。

不过他哪里懂少女心思，哪有女子嫌自己的首饰太多的？不多时，少女挑了一条眉心坠，戴在头上拿着店家摊前所摆的铜镜仔细地看了半天，也不顾店家吹的天花乱坠，只是扭头看向李浩然，问了一句：“好看吗？”

那眉心坠是塞北少见的式样，通体银白，独是那眉心所坠的弯月却是纯金打造，上有镂空的雕花，而链身也并不单调，弯月左右各是四枚青琅玕和四枚紫牙乌，间隔镶嵌在银质链身之上。那镶嵌宝石的底座，也是雕成了花瓣纹样，做工虽不甚精湛，却透着一股子朴实无华的美感，戴在少女头上不显突兀，反倒是衬得少女愈加的清丽脱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李浩然这才明白为什么女子往往对于首饰胭脂之类情有独钟，不过是为了悦己罢了，哪有女子能拒绝一个让自己变得更美的机会呢？

李浩然看着曲雯雯，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起王楚歌的话，只是走到少女身侧，对着店家开口问道：“老板，这链子多少银子？”

“客官眼光真好，不仅女伴如此美丽，这识物的本领也是一等一的强，这链子是我这一堆饰物当中最精致的一条了，若不是实在衬这位姑娘，我都舍不得卖。”那摊主是个中年妇人，一张口便是一顿褒奖的话语，当她正准备漫天要价之时，却又突然注意到了李浩然所背的停云刀，连忙咽下本来准备报出的百两银子，开口说道：“倒也不贵，只要十五两银子。”

十五两倒是个极为公正的价格，也就是在这塞北，若是这等做工的饰物到了西京府，指不定要卖上个多高的价格，李浩然爽快的付了钱，这才开口说道：“很好看。”

曲雯雯听出李浩然语气中的认真，脸色微红，不过很快便掩饰了下去，只是继续在这市集之上闲逛，不过那弯月纹路的眉心坠，倒是再也没有摘下来过。

两人一路走走逛逛，即使是都吃过了早餐，但看到一些塞北特色的小吃零嘴儿依旧是忍不住食指大动，于是不多时，那李浩然嘴里便是塞满了各类小吃，手中也提着几个纸兜。

这些小吃大多是曲雯雯眼馋买来的，但曲雯雯往往只吃一口，便将剩下的塞到李浩然手中，所幸是习武之人，饭量比常人要大上不少，若只是普通人，此刻怕是早就撑的走不动路，得坐下歇息了。

曲雯雯走走逛逛，看到一家摊贩前支起一口大锅，锅内正冒起浓烟，更是有浓郁的肉香飘来，待到曲雯雯上前细看，却发现那锅中正咕嘟咕嘟炖煮着大片大片上好的花肉，其中更是有一块以猪血灌入猪肠衣制成的血肠，看着卖相不佳，佐以摊主秘制的蘸料，却是风味独特。

少女对于没见过的事物一向抱有好奇，那摊主看见少女一直盯着锅内血肠看，不由得轻笑出声：“姑娘没见过这东西吧？这是我们当地的特色，用的都是每日地鲜猪血，要澄澈两次，再往那清血中加入各类香料，搅拌均匀。那肠衣更是要刮洗三次，要洗的薄可透光才行，怎么说姑娘，要不要尝上一尝？”

曲雯雯点点头，她实在是对这东西好奇的紧。

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就是这个道理了，这偌大的人间，到处都有些没见过的新奇东西，偏安一隅只读圣贤书，那是读的死书。四处游历，见识不同的风土人情，可远比那书上记载要来的生动的多。

摊主一听，便取了一旁挂着的铁钩，勾起血肠切下一截，几刀切成厚片装入碗中，待少女接过，又递过一个小碗，其中正是摊主秘制的蘸料。

那血肠入口，少女本以为会是浓郁的血腥气，却没料到入口滑嫩似豆腐，又有一股浓郁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