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寨的两位当家皆来到衢州。

现下，寨子里群龙无首，他们尽快得赶回去。

赵延川为尽地主之谊，大鱼大肉好生招呼着两个当家。

易安居众人和两位当家围在一桌吃饭。

“四弟，你是留在衢州，还是同我们回寨？”

屋内响起孙正山的大嗓门，叫每个人都听了去。

端着饭碗埋头吃的墩子，立即咀嚼的动作。

他放下筷子竖起耳朵倾听，生怕大柱错过一个句。

大傻子病变好的了的事，是少爷告诉他的。

起初，他定是觉得少爷闲的没事干，又想戏耍他。

那日清晨，他一心念着昨晚答应给大傻子买糖葫芦，便快速穿衣洗漱，溜出门去街上蹲着。

时间还早，街头卖糖葫芦的老伯还没出来晃悠，做生意。

墩子就在街上蹲着，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他把糖葫芦递给大傻子，却发现，大傻子虽嘴上说着好吃，但好像没有那么开心。

以前，大傻子最爱吃糖葫芦了。

几天过去，墩子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大傻子不会如跟屁虫般黏着自己，不再缠着他一起洗浴，一同抱着睡觉……

大傻子那清澈的眼眸中，已然添了几分忧郁和成熟。

“我回黑风寨。”

大柱的一句话霎时把墩子打醒，此时他才幡然醒悟。

大傻子是个成人了，不能再跟他一个孩子玩耍。

“好小子，老胡会想你的。”胡刚揽过大柱的肩，轻拍几下。

柳烟雨和梁以鸢也相继过去作最后的道别。

几个员工在那处真情流露，全然忘记另一边的少东家。

赵延川给两位当家倒满酒，“大柱没有契约在身，你们可随时带他离去，他的工钱……”

他话没说完，屠岳立刻打断，“赵兄弟帮了俺们如此大忙，怎么好意思再从你那拿钱。”

“嗯，应是我们付你银钱才是。大恩不言谢，日后赵兄弟有何难处，尽管来黑风寨找我们，吾等必定倾尽全力相助。”

孙正山站起身子，向赵延川抱一拳。

赵延川懒怠跟他们犟，心里想着等人离开时再把钱塞给他们。

夜里，墩子洗完身子，走回房间睡觉。

一想到明早大傻子要离开，他就伤心，进屋看见床上的人更是失落。

他没有说话，索性掀开被子躺进去，背对着大柱。

大柱戳一戳墩子的后背。

“我明天回寨子，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同我说的？”

“有何好讲的？我没念过书，不会讲好话。”墩子往里边挪了挪。

大柱闻言垂下眼眸，身体贴了过去，“可少东家他们皆与我道别了，唯独你没有。”

沉默半晌，墩子还是没翻过身，大柱暗自叹口气，下床去熄了烛火。

“大傻子以后会回衢州么？”墩子忍不住，最终出声。

……

听不到人回应，他立即翻过身来，吓得差点大叫一声，只见大柱正愣愣地盯着他。

“你怎么不出声的，吓死我。”墩子摸摸自己的胸口，随后轻捶大柱一下。

“你也不回我话，我为何要回你。”大柱委屈地道。

最后一晚，墩子倒是想看大傻子最后一面，想把他俊朗的脸庞深深记在脑里。

他直接跨过大柱的身体，下床走到烛台前，重新点燃烛火。

火光中，二人面对面坐着。

墩子回想起第一次跟大傻子见面，虽然那会儿自己凶了他，可此后他对他可好了。

又是帮他搓澡，又是买好吃的给他。

他舍不得他走。

“大傻子，你会记得我么？”

“一定记得。”

墩子抱着双臂哼的一声，“你回去后，若是有了新的玩伴，可不能忘记我这个老玩伴……”

面前之人絮叨一大推，鲜红的嘴唇一开一合，大柱的心头颤动，伸出手掌覆住墩子的双眼。

“大傻子？”

“我在。”

大柱口干舌燥，头渐渐向那红唇靠去，转念一想这人还小，他不能如此禽兽。

原本该印在唇瓣上的吻，却落在了墩子的额头。

墩子只觉得额头上忽然有一片柔软，轻轻地贴了上来，还带着点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