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盈盈的话,李千户挥手,示意手下拿走赵建勇嘴里的布条。
“李大人!下官,下官没有,全是那毒妇出的主意,她才是主谋!”
赵建勇攥着李千户的衣摆,大冷天的竟流出了虚汗,“下官一个小官职岂敢污蔑尉迟千户。”
“若你心思澄净,还会被旁人挑唆?”
李千户垂眸瞪着身下之人,往后退两步,扫了扫衣摆,大声命令,“两人各执一词,押走择日再审!”
“大人!奴家冤枉啊!”
“你这贱人!我真是后悔纳你进门!”
“你个狗男人!”
赵建勇和盈盈在互骂中,被锦衣卫拖走。
半晌,等外头没了声,赵延川问道:“阿辽,渣爹他们会被砍头么?”
“不知,全看皇上如何定夺了。”
尉迟辽拉着人从犄角旮旯里走出。
“多谢李千户相助!”他们向李千户拱手致谢。
李千户应礼,各看他们一眼,大笑,“尉迟千户,你这结交的兄弟为了你,可谓是大义灭亲。”
赵延川尴尬地挠挠耳朵,“家父一时糊涂,我当儿子的自然不愿他再错下去,帮理不帮亲嘛。”
他巴不得渣爹坐牢。
几日后,尉迟辽捎来皇帝的旨意。
皇上有旨,盈氏着人散布不实之言,诬陷朝廷命官,念其怀有身孕,许铜赎减刑,诬告罪流放戍边。
赵奉议管教侍妾无能,官品有待考察,即日剥去奉议一职,一家贬于永安县。
皇帝念赵家长子曾协助锦衣卫抓拿二皇子残党,可允他不必跟家族迁移。
赵延川听闻这道旨意,笑得肚子痛。
永安县,许如霜的娘家人不正是在永安么,渣爹这下可有的哭。
赵延川趁赵家没离开前,打算跟祖父告别。
毕竟他这身子的确是他们家的孙子,不能寒了老人家的心。
现在,赵府举家上下人人忙碌,都是在搬运东西。
一帮胭脂黛粉女子,哭哭啼啼被家丁赶出来。
这些女人,都是渣爹养在后院的莺莺燕燕。
赵延川不得不佩服,渣爹人至中年,生龙活虎。
“你一个人在衢州城好好照顾自己,有空去永安看看我和小开宇。”
“会去的。”
赵延川搀扶着赵老爷子坐于凉亭里。
赵老爷子瞧着面前的孙子,慈祥的脸严肃起来,“等到了永安,祖父定让你那不争气的爹去给你外祖父母赔罪!”
赵延川没有答话,只是微微点头。
祖父拉着自家孙子,问了一堆生意上的事,最终话题扯到感情上面。
“你与那个锦衣卫何时定的情?”
“好早了,祖父您放心,他人很好的。”
赵老爷子捋须叹息,“也罢,两个男人在一起未尝不可,只要不似你爹娘那般……”
他抚摸赵延川的脑袋,轻拍几下,“两个人相爱实属不易了,你和他要好好的过下去。”
“一定会的。”
告别祖父,赵延川进祠堂想给许如霜上香,意外看到赵建勇正跪在灵位前,喃喃低语,听不清在念叨什么。
赵延川没跟他搭话,拿了几根香,借烛火点燃后祭拜。
等他祭拜完,正打算要走,渣爹叫住他。
“逆子……”
这道声音沉沉闷闷,没有情绪,如泛不起涟漪的一潭死水。
总归即将离别,赵延川耐着性子问道:“爹想说什么?”
赵建勇沉默了许久,缓缓站起来,直面自家儿子。
“你恨爹,爹知道。你恨爹负了你娘,爹也知道。可爹就是这么一个的浪子。俗话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爹改不了。”
赵延川:“……”
渣爹发的什么神经。
“爹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延川见他一副沮丧,善心大发,继续耐着性子等候他说话。
赵建勇欲言,可嘴张了又合,不该说些什么。
他呆呆盯着赵延川的眼睛,瀚瀚明眸似繁星,忽而想起记忆深处的那个温婉女子。
赵建勇移开目光,终是说出一句,“你的眼睛与你娘的一样好看,干净澄澈。”
闻言一愣,赵延川惊讶地发现,方才渣爹那语气,如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般,怀着满腔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