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下,他直接脱下斗篷,只着单薄长衫,重新站回雨里,来回踱步。
大雨滂沱,晏时很快被雨水冲刷得狼狈不堪。
长发紧贴在颊边,水珠顺着脸下滑落,淌进衣服褶皱里,在浅色长衫上浸出大团大团的深色。
空气被无数细密的水珠和?雪粒填充,吸入鼻腔的空气也变得湿润。脚下踩着的雪地?已经化为粘稠的雪泥,不断发出凄惨的哀鸣,旋即又?被更大的雨声掩盖,只能接受被长靴压成黯淡的黑色的命运。
【你这又?是为了什么?】
系统不解。
“只做表面功夫,岂不是轻而易举就被看穿了?”睫毛被雨水黏住,连睁眼都变得困难。晏时只得闭着眼,轻嘲道:
“苦肉计,自然要真的瞧见效果才有用。”
风花雪月(六)
风花雪月(六)
“小姐, 我近几日?取了些字帖来练,挑了几幅还算满意的字画……想请你看看。”晏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徐屿宁,将怀中保护得极好、半点儿雨水都未沾染的宣纸铺平放在桌上, 音调的尾巴里藏着雀跃。
对?着?那双同样润泽到泛起水光的琥珀色眼睛, 徐屿宁在心中默念三?次不能迁怒,才将方才被晏时勾起的火气压下去,冲他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圆凳:“好, 你坐吧。”
晏奴水波潋滟的眼眸登时更亮了,他依言坐下, 规矩地将手放在膝上, 背挺得笔直, 不往两侧多?看一眼。
雨珠打在紧闭的窗棂上, 闷闷的敲击声连续不断。
屋中愈来愈暗, 南烛适时点?燃几盏烛台, 一豆灯火映入徐屿宁漆黑的瞳仁里,明?明?灭灭。
几息前?才知晓晏时魂魄不全,此刻便瞧见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另一张脸, 很难不叫人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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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真?如此,未免有些太巧了。再者说,她魂魄完整,幻境中不也有一位同她相同的徐大小姐吗?
她懒散地打?了个呵欠, 眼尾绽出丁点?儿惺忪泪花, 又伸手端起茶盏小小抿了一口, 将心中的疑虑混着?温热的茶水一并吞进肚子里。
从前?对?魂魄缺失只是纸上谈兵, 还从未真?正接触过?这类人, 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探寻之法。
等等。
要是她借此事悟透魂魄之说,算不算是给?自己一帆风顺的修炼之途增加坎坷、添上一味韧性?
说不准能就此突破瓶颈, 一举登上化神!
徐屿宁目光登时灼热起来。
如何才能彻底确定晏时与晏奴究竟有无关系呢?
请邪祟的阵法已经被她搅乱不再奏效,那就只能让她亲自去晏府会一会徐大小姐,从自己身上找不同,再运用在晏时和晏奴身上了。
本想今夜掀了公主府打?开阵眼的心思也歇下,确立了下一步的行动,徐屿宁这才心满意足地看向桌上平铺开的宣纸。
目光触及泛黄的纸面,她兀的愣住了。
一笔一划棱角分明?,字迹劲瘦,排列整齐。
“小姐?”晏奴小心地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始终不吭声,忐忑地解释,“你先前?许我去库房取一样东西,我去时正巧听见其他人说小姐过?去练的是这副字帖……我便取了它来练。若是有什么不妥,我立刻撕了重?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什么不妥。”徐屿宁捏了捏眉心,掩住转瞬即逝的愣怔,神色如常道,“你写得很好。”
抛开其他,单看这张纸,自然配得上一声好。
只是意外瞥见同迟逾白如出一辙的字迹,猛然把这位被她遗忘多?时的前?未婚夫从积灰封尘的记忆中拉出来,一时有些恍惚。
直到听见晏奴解释字帖来历,她才恍然想起:不止迟逾白是这种字迹,他刚到砌岳宗时,她也写了一手这样规矩工整的好字。
徐母端庄大气、格外在乎孩子教育,从各个方面拘着?徐屿宁,要求她达到最好。不过?她自个儿胜负欲也强,对?徐母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白日?里跟着?父亲学习剑术,晚上就跟母亲学习运转灵力巩固剑心。
唯在练字这件事上,徐母和徐屿宁二人有歧议。
她潇洒惯了,不肯老老实实学那一手规矩的正楷,在和徐母的斗智斗勇中学会了两套字:一套应付徐母的正楷,一套满足自己叛逆欲望的龙飞凤舞、随心所欲的行书。
所以迟逾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