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晃了晃，始终一言不发。

……

闲云掩月，星光稀疏。

街道两边的商贩皆已收摊，道路复而变得宽敞，静谧的夜里只能听见马车车轮碾过地上砖块发出的咯吱声。

马车内，三人相?对无言。

晏时望着兄长，率先伸出手，无声地在他面前晃了晃。

对方?立刻领悟其意，温和地笑着将手递给?他。

这是他们幼时惯用的小把戏。

不能说话时，便以手代笔，在掌心写字。

他郑重其事地写下没能递到兄长手里的那封回信：

——我?不是。

言简意赅，晏宸却瞬间?把这句话与之前自?己?问出口的疑惑关联起来。

晏时谨慎地观察着兄长的表情，看着对方?沉吟片刻，严肃地在他掌心划下笔画。他仔细辨认，在认出是哪几个字后?有些错愕。

——多?大了？

没有过多?迟疑，他就选择了如实回答。

——三百。

正?欲以简洁的话语告知兄长过后?几天即将发生的事，对方?却猛然撤回手，晏时忐忑地抬眼?看向兄长，却发现晏宸面上闪过一丝了然的哀色，随后?又恢复笑容，装模作?样摸了摸下巴不存在的胡须。

“以往还总担心你找不到喜欢的姑娘，会孤零零地过一辈子，原来是我?多?虑了。”晏宸，语气有些感慨和期待，“原来是已寻到心上人了。”

这句话，他没有以手代笔，而是坦然地说出口。

晏时表情松怔一瞬，下意识看向怀里小憩的徐屿宁。

怀里的人陡然睁开眼?，也顾不得装醉，蹭一下坐直身子，抓了抓自?己?略显凌乱的头?发。

“徐小姐意下如何？”晏宸笑呵呵地继续道，“听闻徐将军就快要回府了，若是你同意，届时在下会代晏时上门提亲。”

断肠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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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雀啁啾, 枝吐新绿。

雨濯春尘，潮湿润泽的水汽攀上墙，不似寒冬那般刺骨, 只泼出翩然春色。

一柄油纸伞在细密雨珠中撑开, 阻隔出伞下一片小小天地。

梳着双螺髻的丫鬟站在屋檐下，目送徐屿宁三步并作两步钻到伞下，右手顺势搭上少年的臂弯里, 像只灵活的猫，矜持地回头冲她挥了挥手：“南烛, 我们走啦。”

昨夜回府后, 徐屿宁便告知了?南烛自己明日要去拜访晏府的消息, 并叮嘱她安心待在府中, 自己和晏时一道去即可。

后来才知晓, 原来送小姐和晏公子回府的正?是晏家大公子, 这也算是在长辈面前过了?明路了?。

想必等老爷回来，两家长辈就能一同纳采问名，将良辰吉日择出来。

雨声?淅淅沥沥, 油纸伞不动声?色地朝粉黛倾斜，少年半边肩膀暴露在外，任由?雨珠亲昵地跳上去，踩下一片春痕。

南烛欣慰地望着二人相携越走越远, 直到?拐过路口?再也瞧不见, 才面带微笑地准备回屋收拾一番, 没想到?一扭头就瞧见了?东厢房那侧面无表情立在门边的身影。

尚未开口?询问, 晏奴便冷着脸望过来, 面上那道伤疤没有用脂粉掩盖，隔着绵绵细雨瞧着倒平添了?两分可怜。

他嘴唇抿得平直, 勾人的浅眸此时黯淡无光，与她对上视线也只敷衍地小幅度颔首，随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回房。

那扇木门被狠狠地关上，像是要彻底把回暖的春雨拦在屋外。

……

不过多?时，扬着徐府旗帜的马车就停在了?晏府门前。

二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早早候在一旁的进胜本想接过油纸伞，却?被晏时阻止，眼睁睁看着自家公子撑开伞，亦步亦趋地跟随徐小姐跨进府邸。

比叮咚雨珠还要轻柔的声?音也顺着风飘进他的耳里：“小心脚下。”

想起昨日大公子的叮嘱，进胜只能将吃惊一个?劲儿往肚子里咽，俯首帖耳地跟了?上去。

难怪府里拘了?一位同徐小姐长相相同的女子，原来是思念成疾、睹人思人，如今终于同正?主心意相通，忙不迭就领回府来了?。

如此想来，对未来夫人好一些也是应当?的，不值得稀奇。

徐屿宁并不知晓身后小厮淡定?的外表下百转千回的心思，兴致勃勃地四处打量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