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中,皇帝批阅奏折的手一顿,鲜红的朱墨滴了一滴在纸上。他连忙将笔挪开,搁在砚台上。
“霍曼婷?她不是应该在城南扼制鼠疫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赵允挪开两步,露出在门外跪着的霍曼婷。
“父皇,这个恐怕只能让她自己跟您解释。儿臣收了她两个小玩意儿,不得以才将她带过来!”
说着,他还把跑马灯拿给皇帝看:
“您看,这个东西可好玩了,我一转,它就像活的一样。”
皇帝瞟了一眼,的确有点儿意思,灯上的小人自己会动,不用声音,不用文字,就能看出画的是个什么故事。
能够投其所好,弄这些蹊跷玩意儿笼络皇子,这个叫霍曼婷的小女子的确不简单。
皇帝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霍曼婷,而她心里却在暗骂赵允个小狐狸:
一句话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立场,不承担任何责任,顺带着还给她安了个“贿赂皇子”的罪名,让她在皇帝心里的形象大打折扣。
这到底是来帮忙,还是来拆台的?
就算为了不担责,凭他的聪明,肯定能有更好的说词。
“启禀皇上,民女前来,是想请求皇上解除城南的百姓的封禁。关于鼠疫之说,我们已经做过自查。
鼠疫发病最快当天,最慢八日,可城南至封禁起至今,已经过了八日。
这八日中,城南并无一人死于鼠疫,却有数十万百姓遭受饥饿之苦。还请皇上开恩,还城南百姓一个正常生活!”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掷地有声,说的话有理有据,诉求清晰。
皇帝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可是朕怎么听说,你亲自照料鼠疫病人,连日不眠不休,难不成,是假消息?”
霍曼婷愕然,她的报纸还没往外发,皇帝怎么知道这些的?
城南有他的眼线或者探子?
这就有些气人了,既然你都知道,凭什么让我一个平头百姓硬扛这些?
既然你都知道,你就不能派些大夫,送些粮食和药?
亏她还以为皇帝高坐金銮宝殿,高丞相把持朝政,他对此一无所知呢!
知道还不作为?可气!
心中有怒,她却不敢提一个字,只得开口:
“回陛下,民女没有撒谎,城南的确无一人死于鼠疫,那一家三口,已经在民女的照料下康复,不再有传染的可能。
至于整个城南,也都经过了严格的消杀,从井水到街道、房屋,从老鼠到跳蚤,都已经在这八日里,做过了严格的处理。
陛下若不放心,可以派大夫下去,挨个把脉。鼠疫发病快,症状明显,根本藏不住的!”
“这么说,你是扼制这场鼠疫的大功臣?”
皇帝的话语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不像是夸赞。
霍曼婷低着头,反复回想着这句话。她并没有过来请功的意思,为什么皇帝用的是问句,而非惊叹句呢?
有没有功,你都派人盯着的,不知道吗?
“陛下若要论功的话,民女自认,应当是首功!”
她也懒得谦虚,最好是能把花出去的那些钱,找皇帝报销报销,否则就一句口头表扬,那也太亏了。
“首功?你倒是一点儿不谦虚!”
皇帝背靠着座椅,脸上的表情意味不明:“若是鼠疫果真被你治好,你的确有功。但在论功行赏之前,有必要讨论一下,这个鼠疫从何而来?”
哦……原来是这个。
霍曼婷想了想:“回陛下,之前王知府派人来拿民女,说是在我书局中搜到了鼠须笔。而罪名就是,民女为了制作鼠须笔,圈养老鼠,导致鼠疫横行。”
她说出来都想笑,王知府什么脑回路?栽赃嫁祸而已,搞这么大的事出来,他扛得住吗?稍微不注意,整个京城得死一大半。
“可是陛下,民女从未制作过鼠须笔,民女的产业里,也从未有此一项。这点,民女书局里一百二十八名工匠可以作证!
别说民女没做过,就算真的想做,手底下也没人会呀!”
制作毛笔哪是那么简单的,写什么样的字,用什么样的毛。粗的,细的,软的,硬的,那得按比例调放。
一支毛笔,七十二道工序,少一样,便是残次品,那真不是想做就能做的。
皇帝的脸色沉了下去,若真的如霍曼婷所说,她根本没做过什么鼠须笔,那这件事远比她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