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小院里,大丫躺在霍曼婷为了看护病人,临时搭建的那张床上。
血滴在土里,很快变成了酱色。
“都是我不好,一时疏忽……”小六子低着头,愧疚不已。蔡莱也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一个。
大夫擦了擦头上的汗,有些无奈的看着霍曼婷:“这个孩子怕是救不活了,流血太多!”
“小孩子再生能力强,多用些好药,一定能救活的!”
霍曼婷看着已经变血人的大丫,她才十一岁,如花的年纪,一天好日子没过过。今天她刚进了宫,院子里就来了刺客。
大丫用自己娇小的身躯,替那个得鼠疫的孩子,挨了一刀。
他们根本不认识,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大丫救人,完全是因为霍曼婷的嘱托。
看好城南,不要让人进来捣乱!
平日里的大丫,像个女痞子,抡起胳膊打比她高一个头的男孩儿,从来不带怂的。霍曼婷印象中的她,一双脚永远光着,总带着伤。
明明才认识没有多久,但霍曼婷怎么觉得随便一想,脑子里,满满都是这个孩子的影子。
她本来叫人做了一双绣花鞋,大红色的,准备做好了就给大丫。因为一般的布鞋,大丫的娘会收去,给他弟弟存着。
大红色的,她娘应该再不好意思给儿子了吧?
鞋都还没穿上,人怎么能死呢?
“可是……”大夫回头看了看大丫,显得有些为难:
“上好的金疮药,比黄金还贵,用了,也不见得能活。您可想好了,说句不中听的话,一瓶金疮药的钱,可以买好几个这个样的丫头了。”
“你只管用,不用担心钱,我不赖账!”
霍曼婷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伸手从怀里将皇帝用来买诗集的二百两黄金,拿出来塞到大夫手里:
“有药只管用,救活了双倍给你药费!”
大夫手忙脚乱的接过黄金,瞬间明白了这个孩子的重要性。
“我会尽力!可若是没救活……”
“药费诊费照给!绝不怪你!”
“好!”大夫有了明确的答复,整个人都感觉有自信了。
可就在这时,一位夫人跑过来,将他怀里的金锭子抢了过去。大夫一惊,他没想到这么多人围着,竟然有人公然抢劫!
女人将金锭子牢牢的护在怀里,看着霍曼婷堆出一个讨好的笑:“大夫都说不见得能活,何必浪费金子去治呢?
大丫她东家,我看治就算了!这些钱,我拿回去,给她准备身干净的寿衣,厚实的棺材,也算您对得起她了。
您以后要用人,我家二丫,三丫,也很听话的!”
霍曼婷垂眸瞥着她,眼中的寒意能结出冰来。
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当大丫的娘?
“大夫,你先去救人,钱我绝对不会少你的!”
“诶诶!”大夫瞧着气氛不对,赶紧转身,叫药童打开药箱,把最好的伤药都拿了出来。
“唉呀,都说不用治了!”
大丫的娘挺着脖子瞧了一眼,眼中没有伤心,只有嫌弃。她捂着胸口的金锭子,挪着脚步往外走:
“大丫她东家,您看看,都说救不活了,您这不是浪费钱吗?您钱多,也不是这样糟蹋的呀!”
“呼……”
霍曼婷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三步并做两步,快步走到大丫娘的跟前,揪起她的衣领,把她重重的摔在地上。
“小六子!把她绑了送里正那儿,问一问,抢夺二百两金子,是个什么罪行?”
城南还没有解除封禁,知府又被查办,有了官司,便只能找里正这种类似村长的基层小官了。
“是,小姐!”
小六子二话不说,找来了绳子就去绑大丫的娘。
“诶!不对,不对,我没有抢啊!这是我女儿买命的钱,我是她娘,我拿着怎么了?”
“啪!”
霍曼婷亲自扬起一巴掌,扇了过去。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你!”
大丫娘还想开口狡辩,却被盯得忘记了该说什么,张着嘴,发不出一个音。
她感觉如果自己再说话,会被当场杀掉。
杀意,从霍曼婷冷冷的眸子里透出来,叫她胆颤心惊。
她被小六子绑好拎走,身后,围观的人群爆发出叫好的声音。
“好!霍东家好样的!”